【延禧攻略】月光陨落

宁夜

除夕夜长春宫走水，皇后痛失爱子永琮，伤心欲绝，乾隆按下悲痛，前来看望。

皇后

他们都说永琮死了，都说永琮死了，可刚才，他还咬着小手指咯咯地笑。怎么可能就死了呢？他们一定是骗人的，一定是骗人的。永琮现在还好好地躺在床上，他只是睡着了，只是睡着了…
可是那些人，他们要来把永琮抱走，要把永琮抢走，我不许，绝不许！
“你们都出去，都出去！”很累，真的很累，撑着最后一丝气力大喊道，“我要陪永琮睡一会，你们都给我出去！”
我的永琮，皇额娘在这，不要怕。

乾隆

处理了那一众渎职的太监，并不能平息心中的怒火。但想到此时此刻的长春宫，与那宫中的皇后，不禁内心又是一阵难忍的绞痛。罢了，也不知她此时会是怎样一副光景，心中牵挂，便急急往长春宫赶去。

一路行来，除夕的气息仍旧在这偌大的紫禁城残留着余韵，这里是皇权的中心，这里是大清的威严，大清的脸面，这里便是所有天下人目光汇聚之所在！可谁又能想到，在这阖家团聚，万民欢腾鱼龙舞的除夕之夜，朕的儿子，在这千军万马的庇佑之下，高墙厚扉的守护之中，却不明不白的死去？

朕，又当如何，给她，给自己一个交待？

思绪翻涌间，已是行至长春宫门外，出乎意料的，想象中的悲泣哀嚎并没有听见。是了，她是朕的皇后，她替朕掌控着六宫粉黛，她母仪天下，是这天下女人的榜样。无论如何，她都应当镇定下来，待朕查清此事，必要给她一份无可挑剔的补偿！

收拾心情，入得房来。

皇后

听见众人跪立的声音，便知道是他来了。紧紧抱住怀中的小人儿，喃喃道：“皇上，你看，永琮睡得多香。”

乾隆

原以为她如朕一般，强压了内心的悲痛，不曾想···

看这模样，分明是已陷入了癔症。心中的悲意，竟似能传染一般，无可抑制的蔓延开来。面沉似水，步步行来，只觉靠近她的每一步内心中的疼痛都加重了几分，以至于收拢袖中的双手开始微微颤抖。

屋内很乱，也很冷。那是一种无关乎天气无关乎衣物的冷，这份冷，便如赤裸着独面寒流，渗入骨髓，直指本心。这份冷，便似那天地初开之时，伫伫独立，孤寂无声。

小心的绕过满地狼藉，在近前仔细打量这张脸。这是朕的皇后，也是陪伴着朕无数日夜的结发夫妻，曾美艳不可方物，为天下女子敬仰。也曾痴痴的看着朕，目中满是柔情。可如今，那脸庞仍是那脸庞，那眸子仍是那眸子，却如同秋末冬初的繁花，透露着无可挽回的枯萎腐朽气息。

原来歇斯底里的尽头，便是再不曾有一丝一毫的泪水吗？冷漠与平静的外表，终于硬生生撕裂了羁绊，与这个世界，再也无关。

为什么？为什么朕竟是到了现在，才隐隐约约发现，这个曾经站在朕身后为朕阻挡了无数来自后宫明枪暗箭的女人，早已疲累不堪，早已遍体鳞伤，早已苟延残喘？而又到底是什么样的力量，支撑着她的倔强与坚持，乃至于强撑至此？

轻轻伸出略微颤抖的双臂，抱住眼前这似已麻木的身体。心中翻滚着千言万语，却连启开双唇，也似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到头来，也只剩了这一句略带哽咽的话语：

“皇后，咱们的永琮，没了······”

皇后

“不！”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一片死寂的长春宫，“永琮还在，他只是睡着了！”暗如死灰的双眸骤然明亮，狠狠盯着面前的乾隆，自己的丈夫，天下人的君王。“皇上，你也是和他们一样，来抢走我的永琮的吗？”

身上还残留着烧焦的味道，原本一丝不苟的发髻也散落下来，脸上满是血污，甚至连呼吸都有焦木的气息…惟有一双眼睛，突然就炽热得几乎将人灼伤，那是最后的抵抗。

“别过来！谁也别过来！”抱紧手中的襁褓，“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儿子！”拼命挣脱他的怀抱，后退数步，碰到榻沿，已是退无可退。毫不犹豫地抓起床上的被褥、枕头，砸向面前的人，“走开！”

乾隆

挥手拨开迎面而来的杂物，眼前的一幕让心中尚存的一点希冀渐渐湮灭。

闭上双目，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自己，所面对的，恐怕将是一个皇权亦不能轻易解决的问题。心中决断已下，再不犹豫，大呼:拿绳索来！

待到一帮子宫女太监制住状若癫狂的皇后，终是缓缓抱过了襁褓中早已没了呼吸的永琮。看着这稚嫩安详的脸庞，眼中竟是有了久违的酸楚与模糊。这是皇后的儿子，这又何尝不是朕的骨血？这是她的整个世界，又何尝不是朕的未来与希望？她可以颠可以狂，朕心中的痛与血，恨与悲，又有谁能读透？谁又能看穿这张被皇权掩盖冷漠铁血的外表之下，掩藏着的，是怎样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竭尽全力，止住了泪水的翻涌。挥挥手屏退屋内的下人，闭了房门，行至塌前缓缓坐下。塌上之人停止了挣扎，脸似枯木，眼中无焦。

一声几不可闻的微弱叹息仿佛自灵魂深处传出，经由喉咙的传递却又变幻了气息，像极了哀鸣！静默半晌，终是缓缓开言，那音调，再没了往日的威严与掷地有声，近乎于喃喃般的自言自语，却并不模糊，字字清晰地传入皇后耳中。

容音。容音！
这番话，朕，只说一次。往后勿论何时何地，何景何人，再不会提起半分！
朕，自继位以来勤于国事，荒于闲嬉。受百官爱戴，万民景仰！所行所为之事，无愧于先贤，不敢欺自心。朝堂上下，如履薄冰，后宫内外，恩威并济。用尽了手段，费尽了心思，所求所想所图所念，只一个朗朗乾坤海晏河清！
你是朕的皇后，是这大清帝国的皇后，朕明白你的心意，一丝一缕一点一滴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你才是朕的皇后！所以你才有独面整个后宫的力量！所以其他妃嫔收到的都是斥责，而独独你，收到的只有劝勉！你所对朕之情意，朕又何尝不想回应，何尝不愿回应？不是不想不愿，是真的不能啊！

朕可以与你花前月下，观戏听曲。也可以伴你行游四方，见闻博物。甚至学那商纣周幽，让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你之所爱，朕必取之，你之所恶，朕必杀之……
但你可曾仔细想过，你心中所喜的，是那样的一个朕吗？

琮儿是我们的骨血，朕心之痛，不弱你半分，但朕是这大清的皇帝，朕的肩上，担着大清的子民，若有懈怠疏忽，便是那万千家庭的灾难！若至那时……
你又可曾仔细想过，朕该如何面对你失望的眼神？面对这满朝大臣的嘲弄？面对这天下万民的谩骂？

你性淡泊，不与人争不与人计，但你是皇后！这六宫之内以你为尊，你不争不计，那妒的嫉的，又何曾饶过你半分？朕若再宠你溺你，你还可曾仔细想过，你又将面对怎样一番局面？

容音，琮儿没了，你还有朕，朕等着你振作起来。等着你……

今日之言，便止于此，这几日你且好生歇息，琮儿之事，勿再思虑。

俯身在那仍旧呆滞的脸庞上轻轻抚过，也不知方才所言她听进了几分。起身行至房门前，欲开门之时却又停住了手，闭目自语:若真有来世，若来世有你，绝不做这九五至尊，只愿得你一世欢颜！

言罢，终出了房，径直去了。

宁夜

候在门外的李玉见皇帝眉头紧锁，忙不迭跟上，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待乾隆圣驾远去，明玉对着伤心到失去神智的皇后，忧心忡忡而又无可奈何，正在这时，长春宫外宫女来报，富察府少夫人喜塔腊尔晴来访，尓晴不待明玉回报，径直走了进来。

尔晴

进得房中，一眼望去满屋尽是狼藉，目中略过一丝惊诧之色。只见皇后娘娘失魂落魄躺在榻上，心知昨晚之事对她打击很大，微微一叹，对明玉道：“明玉，我刚得知消息，着实放心不下娘娘，过来看望一下娘娘是否安好。只是没想到，娘娘变成这样实在令人担心。”

皇后

躺在这冰冷的床上，神思早已恍惚。眼前一直闪现的，都分不清到底是永琏还是永琮。仿佛刚刚才嗷嗷啼哭的婴儿，一瞬间已长成了翩翩少年，伸出手来想要拉住他，却又瞬间消失在眼前。
混沌、麻木、绝望的情绪像倒在在宣纸上的墨水，缓缓向四周扩散，直到整个世界都被这黑暗淹没。

宁夜

尔晴 发表于 2018-8-30 16:19
进得房中，一眼望去满屋尽是狼藉，目中略过一丝惊诧之色。只见皇后娘娘失魂落魄躺在榻上，心知昨晚之事对她 ...

明玉忧心的看了皇后一眼：“是啊，我好担心娘娘，可是我无论我说什么娘娘也不听，璎珞又不在，这可怎么办啊。”说罢，急得便要哭起来。

尔晴

见明玉急得快哭了，便安抚道：“你先别哭，不是还有我吗？我知道娘娘心里难过，她现在最需要有人照顾开解，光哭是帮不上她，我去陪娘娘聊几句吧。”
话音刚落，看到皇后娘娘神思恍惚伸出手不知在抓什么，眼眸微微一黯，走近榻前，轻轻握住她的手。
“娘娘，尔晴来看你了。”

宁夜

尔晴 发表于 2018-8-30 18:55
见明玉急得快哭了，便安抚道：“你先别哭，不是还有我吗？我知道娘娘心里难过，她现在最需要有人照顾开解， ...

明玉侍奉在侧，看着皇后精神仍旧如此，含泪不语。

尔晴

眼见皇后娘娘对自己的话恍若未闻，轻叹一声，见明玉侍立在一侧，关怀道：“明玉你照看了一整夜想是累了，要是把自己累垮了怎么能服侍好娘娘，这样吧，照顾娘娘先交给我，你先回房好好休息。”

宁夜

尔晴 发表于 2018-8-30 22:29
眼见皇后娘娘对自己的话恍若未闻，轻叹一声，见明玉侍立在一侧，关怀道：“明玉你照看了一整夜想是累了，要 ...

明玉目不转睛看着皇后，轻叹道：“娘娘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休息呢？我恨不得代替娘娘受苦呢。”

尔晴

“明玉，娘娘现在最需要你照顾，你这样没精打采我怎能放得心呢。娘娘平时最疼你，若是让她看到你这个样子可是会心疼的。”看向皇后娘娘，心中忧虑：“我跟了娘娘六年，早已将她当做亲人，也算是最懂娘娘心意的人，看她受苦我心里也不好受。”

宁夜

尔晴 发表于 2018-8-30 23:00
“明玉，娘娘现在最需要你照顾，你这样没精打采我怎能放得心呢。娘娘平时最疼你，若是让她看到你这个样子可 ...

“是……可是娘娘万一等下需要我，我却不在身边，那我怎能原谅自己？”

尔晴

“没事，我来陪娘娘，你我一同侍候娘娘多年，彼此都很熟悉，有我照顾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宁夜

尔晴 发表于 2018-8-30 23:17
“没事，我来陪娘娘，你我一同侍候娘娘多年，彼此都很熟悉，有我照顾你难道还不放心吗？” ...

明玉踌躇片刻，叮嘱尔晴道：“那你陪着娘娘说说话，如果需要我，一定随时召唤。”随后轻轻退出皇后寝室。

尔晴

目送明玉离去，侧过头望向皇后娘娘，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缓缓走到榻旁坐下。抬眼直视着神思恍惚的皇后娘娘，忽而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轻握着她的手：“娘娘，你还听得到我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