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化十四年】终章——天际识归舟

成化-千山客

成化-子衿 发表于 2022-5-10 15:19
突然加重的力道使得鄂内牙齿猛地撞上一片唇肉，瞬间便感觉到有一丝鲜血溢出，滑入喉腔，腥甜的味道直直上 ...

“笙儿！”从地上原地拔起，飞身揽住子衿的腰身，一个回转将她从万通的面前拉倒身后护住，眼睛盯着万通，头却略微后侧对她说道，“莫气坏了身子，你男人还在这呢。”
说完却又一个踉跄

成化-千山客

万通 发表于 2022-5-10 15:28
踱步到千山客身前：“杨逾白，哦不，瓦刺王爷萨哈呼兰，失敬失敬。你说你一个瓦刺的王爷，却又认了汉人将 ...

“万通。”
“我父杨仲，一代名将，护国忠良，虽然最后落得客死异乡，但他儿子知道，直到倒下的那一刻他都没有后悔过。即使再来一次，即使提前告诉他他的下场会何其悲惨，杨仲这个倔老头还会愿意为了他的大明金戈铁马、血洒疆场！”
“我父亲和于大人这些人，即使死了，大明的百姓记得他们，大明的江山记得他们，千百年后，大明的历史会记得他们！”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而你，万通，和你的姐姐万贵妃，哈哈哈哈”
冷漠的盯着他，一字一顿道，“你们姐弟，不过是一场笑！话！”
“万通，你和你的姐姐，”
“是真的可怜。”

万通

自有随行侍卫上前护住，待杨愈白不再动作，上前一脚踩在他脸上来回碾磨。

瞥一眼葭儿：“杨逾白，你曾经亲口答应要终其一生护你妹妹平安，不叫别人伤她分毫。可是蔚州城一战你听着她的铃铛声和哭喊声却无能为力。若是你有用一点，也不至于让她后来凄苦多年。花季之年流落皇宫，你可知道她每日都在那幽幽皇宫之中摇着铃铛盼你出现？怎么，今天你还是一个连她也保护不了的废物？”

成化-子衿

成化-千山客 发表于 2022-5-10 18:07
“笙儿！”从地上原地拔起，飞身揽住子衿的腰身，一个回转将她从万通的面前拉倒身后护住，眼睛盯着万通， ...

飞出去的一瞬间，猛地闭上了眼睛，嘴角微微上扬，痛快地笑了。
终于要解脱了吗？
可想象中的骨肉断裂没有发生，反而稳稳落入一个宽阔又温暖的怀抱，睁开眼，正迎上一双焦急关切的眼睛，咧咧嘴，轻轻道：“我没事。”

又见他踉跄不稳，想要伸出手扶住他，可伤口牵引，动一下便撕心裂肺般剧痛，只得就地坐下，随手捋了捋凌乱的发丝，温柔一笑道：“我就在这里等你。”

成化-葭儿

万通 发表于 2022-5-10 21:14
自有随行侍卫上前护住，待杨愈白不再动作，上前一脚踩在他脸上来回碾磨。

瞥一眼葭儿：“杨逾白，你曾经亲 ...

“不要打我哥哥！”眼见万通如此欺辱千山客，虽然满心害怕，仍然扑上去用尽全力推开万通。

成化-千山客

听闻此言，下意识挣扎着从万通那双洁白却肮脏的官靴底下用目光寻找着什么，先映入眼帘的是翎嫣，
“千岚妹妹，你我现在既已是江湖儿女，我也不跟你说太多酸唧唧的话了，
一抱拳，“倘若日后地下相见，逾白哥哥再给你做糖糕。”


接着看向她旁边的妹妹，“雨、雨眠，”
”小时候我们被欺负挨打，你总哭着问我【哥哥疼吗哥哥疼吗】”
“眠眠，哥哥挨打不疼的，看你哭，哥哥才疼。”

“还记得哥哥把爹爹给我做的小木马送给你又反悔的那次么，老头子揪着我的耳朵破口大骂【一诺千金！一诺千金！臭小子吃了吐你是狗吗！】”
紧接着想到自己当时马上【汪汪】了两声时，老头子震惊到黑脸的画面，忍不住笑出了声。

但短暂的笑意并没有在脸上停留太久，慢慢变成苦涩和愧疚，“眠眠，哥哥曾答应过你的，只要你摇一下铃铛，哥无论在哪，哥都会来救你，绝不让他人伤你分毫。”

话音未落，眼中逐渐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眠眠，哥哥要失信于你了。”

还有笙儿，逐渐涣散的眼神最后落到了子衿身上，嘴巴努力的张合，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用尽全力再看她一眼，多看了一眼，却还想再看她一眼。
笙儿……
以往我独来独往，无牵无挂，可那晚过后，我心中却多了一个妮。这些年每每矗立在瓦剌的草原，草甸随风起伏，一会能看见里面的羊群，一会又看不到，羊儿在那草甸里散乱的吃着草，走到哪吃到哪，想吃哪就吃哪，好不逍遥。
塞外的风景是真的美啊。
粗狂却生机勃勃，每当这时，我都会想，若是那位天江楼的子衿姑娘陪着我站在这里，吹着草原的风，看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羊，那可有多好。
那时候我就在想，湖上刀头上的生涯，我也过得厌了，反正我大哥也没指望过我会做个多么乖乖的王爷。不如便不管大明和瓦剌，不管江湖那些打打杀杀，一走了之到居庸关外去打猎放牧。大明和瓦剌的恩怨荣辱，从此再也与我无关。干脆去天江楼撸了你走，以后我骑马打猎、牧牛放羊，有你在身边，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是永不後悔的了。


笙儿，除了没能救下妹妹，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没机会带你去关外，跟我过完余生。

成化-葭儿

成化-千山客 发表于 2022-5-10 21:45
听闻此言，下意识挣扎着从万通那双洁白却肮脏的官靴底下用目光寻找着自己心心念念的妹妹，
“雨、雨眠，”
...

“不！哥哥没有失信！哥哥一直都是雨眠的英雄！刚才哥哥不就保护了我和嫂嫂么！”拼命抹去脸上的泪水，努力扶哥哥起身，“哥哥坚持住，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哥哥，我不能没有哥哥！哥哥，阿直一定会带人来救我们的！这个坏人一定会被收拾的！”

万通

斜倪众人互诉衷肠，嗤笑：“一群冥顽不灵的蠢材。”

“诸位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你们的生死命运皆是由你们自己决定的，我不过搭把手，帮个忙罢了。既然你们已经做了决定。”

抬头望了眼细雨飘飘，“那今天的雨也该停了。”

宁夜

随着锦衣卫镇抚使万通的一声令下，江天楼四周的锦衣卫万箭齐发。这一刻，恩怨情仇，肝义胆，以及江天楼里那几抹热血英魂，都已付之东流。满天滂沱之雨依然响彻京城，化作了无尽的悲歌。
正道是，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官道上，一点晶莹的光彩点缀在远处朦胧的夜色里。伴着阵阵畅然深邃的马蹄声，一张华彩的马车与另一辆疾驰的马车相遇。
车夫掀开车帘，认出华彩的马车，双双停了下来。

这时，华彩的车轿上缓缓走下了一名看上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那少年一副净洁的面容在这江天楼内的烽火照应下，显得格外亮眼。只见他肤如凝脂，白璧无瑕，脸上虽然稚气未脱，但神态炯炯，举手投足都是一副凌人的模样。

那少年脾睨而视，话语间不卑不亢:“御马监掌印汪直，口谕圣旨，特来带皇子回宫。”
话音落时，阮娘牵着一名阿岁从另一辆马车上缓缓走出。

汪直将阿岁送上马车时，忽然转过了身来。他扫视了远方，正是江天楼的方向，夜色中那一抹火光耀眼夺目。远远的看了许久，但最终还是一阵沉默。幸而有大雨洒落在他的身上，在场没有人发现，汪直的眼角滑落了两点泪痕。

汪直忽然开口，似自言自语说道：“今逢六月，那山里的木槿花应该开花了吧？好想回去看看啊。”

阿岁回宫之后，与明宪宗朱见深相认，朱见深为其取名为朱祐樘，立为太子。同时，朱见深伤怀于当年文渊阁的纪女史，将其追封为了纪淑妃。

经历了江天楼一战，知晓了纪淑妃身后之苦，朱见深也终于察觉到了此刻朝野江湖的重重忧患。为了遏制东厂和锦衣卫的势力，朱见深于成化十三年(1477年) 开设西厂，而汪直由于护佑太子有功，被任命为西厂提督。

成化二十三年(1487年) ，朱祐樘登基为帝，是为明孝宗。由于朱祐樘幼年时长于那江天楼内，感受了几多人间疾苦，又因为感念母亲纪淑妃一生薄命，知道此间缘由正是因为朝政腐败，以及后宫之争。于是朱祐樘在位期间极力扭转政势，励精图治，开创了一番安居盛世，史称“弘治中兴”。此外，朱祐樘不愿世间再有红颜女子重蹈于母亲的苦难，于是终其一生不纳嫔妃，与张氏皇后相濡以沫，白头偕老，成为了中国历史上唯一一名只娶一妻的帝王，成就了一段人间佳话。

回想当年，自土木堡之变以来，大明王朝千疮百孔。而成化元年的大藤峡农民起义本不足以在历史长河中赘述，但此役官军所抓获的一千多名俘虏当中，却有一男一女，深深地烙在了大明朝铮铮的脊梁上。

御马监掌印汪直，原名小石头，瑶族人，生年不祥。

文渊阁纪史官，原名李棠姝，瑶族人，于景泰二年生于广东连山，卒于成化十一年，暮雨洒江天。享年二十六岁。

英雄宴时，汪直运筹帷幄，李棠姝孤身赴宴，最终保下了大明皇帝漂泊在外的独子，也在那动荡年代里力挽狂澜，为大明朝续上了百年的根基。

只是江天楼一战震天动地，多少英雄豪杰都化作了秋风白骨。

有道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历史的车辙向来如此。

宁夜

此时，剑童拉着老者的袖衫，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师父，那将离公子到底是何人?”

老者抚着长须，淡淡地笑了几声。"你听故事，倒是和你练剑一个模样，都是急性子。

"徒儿想知道。"

老者侧眼看了看剑童："其实，那天在场的众人都没有发现，在那枚金黄色的扳指内侧，还刻着一行小字。上面写着:成化六年六月初十，于安乐堂生皇子。因思念故人……
老者故弄玄虛了一番，才又继续说道。“因思念故人，起名将离。”

剑童听罢，痴痴地思索了一番。"师父，你说的江湖，究竟是在哪里?”

老者起身缓缓地舞了几下手中的长剑。剑气如风，吹落了几丝清白的柳絮。“少年解衣怒马，与子共天涯。尔来苍颜白发，还看旧时花。等有一天，你回望前尘。那心中割舍不下的，便是江湖。”


——成化十四年·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