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倾】预热

袁煌

江倾遥得知哥哥（江柏玉）下月即将成婚的消息，偷跑下山，一路游山玩水，往墨城而去。这一日她停在谷丰镇一间装璜精美的酒楼门前，正逢陆云赫途径此地，在二楼弹琴。

江倾遥

细软亢长的琴声从酒楼传出，乍一听旋律悠悠，倒也像模像样。但若是精通音律之人，一下便能听出节奏杂乱，忽紧忽慢，抚琴之人显是没有掌控音律的功底。
但就这登不了大堂之雅的琴声，竟也赢得满堂喝彩，心中好奇，大步一迈，步入酒楼。

薄惊尘

斜倚窗边，手中折扇轻摇，带来几分清凉，耳边传来一阵嘲哳糙音，周围却满是鼓掌夸赞的附和声，差点被逗笑了。
看来只要是声名在外，哪怕只是放了个屁，也会有人在后面吹捧说多么的悦耳动听。
顺着大流随手拍了两下手掌，喝彩道：
“妙哉，妙哉，我本以为城东老幺弹棉花的技艺已然冠绝天下，却不想这世上还有人能与之媲美。”

江倾遥

扑哧一声笑出来，不由得多看了红衣男子两眼。

薄惊尘

江倾遥 发表于 2024-4-3 18:57
扑哧一声笑出来，不由得多看了红衣男子两眼。

在四周阿谀之声内夹杂的一丝笑声并未瞒过自己的耳朵。
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一个身着淡黄裙衣的女子，脸上犹挂着笑容。
左手支颌，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同样报以一笑。

陆云赫

       盘腿坐在案前，劲瘦有力的手指抚上冰冷的琴弦，手边，暖阳的曦光透过窗格印得桌案光影斑驳，唇角微抿，好生久远的触感。
       铮然清越的琴音随着指尖拨弄流泻而出，指节分明，却匮于细微处的圆转如意，不是很对……心知音律不足，技巧却跟不上其中变化，只是不论琴音错漏几分，手指翻覆间仍然稳健淡定，肩背笔直，琴音冲撞间吟啸出一股山岳般泰然的气势。
       一曲终了，曲起指节，摩挲过指腹掌间粗糙的薄茧，还是刀握得久了。
       曲子弹的不是很好，奈何满座皆是陆门弟兄，琴音方落，便泛起一片掌声叫好，捧场是真会胡捧，但也确是热忱真挚。
       正欲开口，窗边传来带着戏谑味的男声，拂衣而起，不必想便知是谁，一时间满堂热烈的气氛都凝住了。
“棉艺可御寒保暖，在下琴艺不佳，未必可媲美绝技。”
抬腿缓缓走近，“还请阁下上座，让大家听上一听可与之并论的琴音。”
话语间，右手已微微抬起，扶上刀柄。
   

薄惊尘

原本正在欣赏佳人的目光被一袭黑衣挡住，不耐烦的用扇子挥了挥，仿佛要赶走什么脏东西。
“谁啊，杵过来当旗杆。”
突然“啊”了一声，俨然一副刚刚看清来人样貌的姿态，拱手道：“原来是陆家大少，失敬失敬，我说谁能有那般手艺呢。”
说完把扇子一收，凑过脸去，一脸正经的问道：“陆大少，有人夸过你说话的声音很好听吗？”

陆云赫

       凝眉以对薄惊尘的明知故作之态，身形不动，余光扫过他身后的窗棱，这个位置不好，容易遁走。
       对他凑上来的话语不明所以，想来此人嘴里也没好话，按在刀柄上的指尖紧了紧，眸光微沉，声音也带了两分冷意，“阁下是不肯赏脸上座吗？”

薄惊尘

见陆云赫避而不答，摇头叹道：“无趣，无趣。”
身子朝后一仰，重新靠回窗边，懒洋洋的应道：“放心吧，以前没有的话，以后也不会有的。”
“毕竟你讲话的声音，也不比你的琴声好多少。”

江倾遥

见那黑衣男子一副强人所难的样子，心中对他无甚好感，有意替红衣男子解围，未及多想便起身走向黑衣男子，草草施礼：“区区一首曲子，何须劳烦我家大公子，小女代劳便可。”

说完微微转头看向红衣男子，飞快地眨了眨眼。

薄惊尘

目光再度回到了黄衫女子身上，似乎也很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陆云赫

薄惊尘 发表于 2024-4-3 21:15
见陆云赫避而不答，摇头叹道：“无趣，无趣。”
身子朝后一仰，重新靠回窗边，懒洋洋的应道：“放心吧，以 ...

被他逗乐了，“陆某何幸，连话音都犯得着品鉴。”
一介男子声音被不被夸又有什么干系。
“阁下想必声比天籁，这便要引项……”
正准备动手，忽而见一个圣明景山装束的女子跳出来一副打抱不平的模样，微微一怔，凝目略一端详，眉心渐渐拢起。
她与薄惊尘的站位，打起来难免被波及，又见她弹琴之意甚坚，只好耐着性子退开两步，让出去琴案的路径。

江倾遥

目光交汇，红衣男子仍是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只是多了一分观望的好奇。
心中不以为意，大方坐下，指尖悬于琴弦之上，微微敛神，落下，轻挑，回拨。起落之间琴声似月夜微风，又似晨间细流，婉转轻柔地流动。就在这蜿蜒曲折绵绵无尽之时，手指快速翻飞，琴声顿如雷霆奔腾，暴风急雨，倾轧之势不可挡。
良久之后，指尖早已离开琴弦，琴声仍不绝如缕。

陆云赫

       这琴技无愧系出名门，虽心有挂碍，亦不免份感醺然。
       然而目光却没从薄惊尘身上移开过，琴声余音方绝，立即拔刀相向，刀风凛冽，如离弦之矢，快若激电，随着自己的动作，满堂陆门子弟齐齐起身，形成合围之势，威势摄人。

江倾遥

眼前合围之势骤起，身体本能后撤数步，恍然惊觉这是一场“陆门家宴”，为那粗疏琴艺鼓掌的皆是这位陆少门下的剑客。
一众人等剑拔弩张来势汹汹的，难道就为那红衣男子当众嘲弄了陆大少的琴艺？琴艺不精当修身练习，这样以众欺寡显得…很没有气度。暗暗翻了个白眼，正想讥讽几句，寒冽的刀光硬生生把话逼回了肚子。只得看向红衣男子，用眼神示意他，人多，别冲动。

薄惊尘

琴声如水，亦刚亦柔，时而激昂，时而宁静，令人心旷神怡的同时，却又有些心潮澎湃，当真是奇妙的感受。
忍不住闭上眼睛，刚想要慢慢回味一番，又被齐刷刷的金刃出鞘声打断。
不问可知，这杂音定是来刚才周围那些吹捧的“宾客”，这群陆家人此时终于露出了真面目。
“粗俗。”
睁开眼时，便见到陆云赫为首的一群人磨刀霍霍的模样，目光一偏，注意到了黄衫女子的暗示，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却又转头向着面前那群执刀握剑的人，送出两字评语：
“没品。”

陆云赫

刀锋划过，寒芒激起薄惊尘额发飞扬，不意外地照见他眼中一丝鄙夷之色，淡然启唇，“粗人一个，不擅舌战，”
沉腕曳刃，刀光在他面前绽开，“失礼了。”
嘴里说着抱歉，下手却一点不含糊，举刀斩下，气势万钧。

袁煌

陆云赫剑指薄惊尘，手下门客呈合围之势扑向薄、江二人。

薄惊尘

“这么早动手，我还没睡醒呢。”
当即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身子一倒，就刀影里闪过，从窗边跌了出去。
然而脚尖一划，顺势倒挂在了窗沿，整个人借力弹起，在窗口露出了一张笑脸。
“姑娘，还不跑嘛。”
说完脚上一松，人也掉了下去，就在后背快要落地之时，突然半空一个旋转，以扇柄轻轻在地上一戳，借力一冲，平地掠出，整个人化作一道红影，消失在门外。

江倾遥

“喂！”万万没想到锦玉面孔下竟是一颗忘恩负义不讲武德的黑心，跺脚呼道，却只看见一缕红影毫不留情地消失在视线中。

“呃…”僵直后背转过身：“那个，陆…陆公子，陆大少，您继续弹琴，小女这就不打扰您的雅兴了。”说完暗暗脚底发力，欲效仿那黑心红衣男子之法借窗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