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骨】第三幕

袁煌

话语声湮灭在唇畔，萧湘的身体慢慢恢复平静，脸上癫狂之色逐渐消失，她再次睁开双眼，眼神已复归清明。

乌骨-容织春

萧湘这小姑娘外表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内心却是如何坚定强大，心下也不禁对她产生三分敬意。只是任她意志再坚定，也禁不起这样多次的折腾，若江湖中人得释她才是真正的鬼爪，恐怕也不会轻易放过她。到时候，谁还会记得她是悬壶济世的小医仙，只会当她是恶贯满盈的女魔头。“萧姑娘这是恢复了？阿镜，你可知这症状，除了霜花，还有什么压制之法吗？”

乌骨-叶孤行

乌骨-萧湘 发表于 2023-4-10 21:57
“那你一定能够，为我而活，守着我们的家，等我来找……”

毕竟活比死，艰难太多。

低头看向她，正与她逐渐散乱的眼神相撞，过去种种浮光掠影般从她眼中一闪而过，终究在绝望的不甘中归于沉寂，唇角的笑意随之僵在面上，像戴着那一夜阿芙随手抄起的可笑面具。

“我叫阿芙，你要记住我的名字！”

是，不会忘了。

“叶孤行，你感受到了吗？这就是永结同心。”

感受到了，尘世间第一次，有一颗心了然又不计后果的向自己靠近。

“这世上只有两样东西是属于我的，一是头顶的月，二是耳边的风！”

还有一样，是一意孤行的叶孤行。

明明听不清她轻启的双唇在说什么，却又异常清醒的读懂了她的心，最后的最后，依然只有她懂叶孤行。

“我不怕死，我只怕孤独的活。”

“等我来找你。”

她以一贯霸道的语气，残忍要求自己再次习惯孤独。

萧湘的眼黑白分明，想要伸出的手顿在身前，愿或不愿，她依然成了萧湘，关于阿芙的一切又重新回到混沌里，喉间强忍的那一口血再难压制，溢出嘴角蜿蜒成难看的线，早知漫天神佛弃我，却为何不肯渡她？世间圆满，只是我所求，便就如此……不可得？

乌骨-灵镜

抽出帕子小心翼翼将萧湘手上的伤口裹好，眼泪不受控制般一滴一滴落在帕子上，“对不起，”得知女儿还在人世的欢喜，得知女儿成了鬼爪的心痛，仿佛都积攒至这一刻，化作满心的歉疚，抬起双臂将她抱在怀里，流着泪重复，“对不起……阿湘和阿芙都是我的女儿，我没办法在你们之中做出选择，对不起……”
“我没能尽过一日做母亲的责任，还要累女儿受这样的罪，娘对不起你……”
“娘带你去神医谷求老神仙，带你去阴摩罗找霜花蛊，会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乌骨-萧洵

乌骨-灵镜 发表于 2023-4-11 01:11
抽出帕子小心翼翼将萧湘手上的伤口裹好，眼泪不受控制般一滴一滴落在帕子上，“对不起，”得知女儿还在人世 ...

看着灵镜搂着萧湘照顾她，退开到一旁让他们母女相认。
带着歉意来到明月身边：“明月，对不起。定好的刀剑我大概暂时不能去取了。未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得陪着阿湘。
我相信无论是阿湘，还是阿芙，本质都是我妹妹。我得看着她，不能再让她出去伤人。鬼爪曾经伤害的人，师父用命去赔了，以后……我不能再让新的受害者出现。”

乌骨-叶孤行

“是谁告诉你，阿芙该死？”蜷起手擦了嘴角血迹，冷冷看着容织春和灵镜，“你有侠骨柔肠，他有神仙眷侣，这个江湖无论在你们眼里是什么样子，弱肉强食，恩怨往复，才是我所在的江湖。可阿芙呢？她自出生起从未感受过世间善意，你说她是种疾病，要她的母亲将她驱除出去，你们杀人全凭己心，和阿芙杀人仅凭本性，我见银两杀人又有多少不同？世间对错由谁分辨？是大当家你？”视线缓缓掠过容织春，投向萧洵，“还是你？”

“敛尘散人品性高洁，如今也是世人口中滥杀无辜的鬼爪，世人恨他入骨，错了么？他想当好人，你想成为好人，江湖里大多数在扮个好人，虚虚实实实实虚虚，我不在意，萧洵，你曾经问我，若那是我的心上人，我会如何？现在换我问你，若她是你的心上人，你又如何？”

“现在换我求你……”空茫与悲切交错，不知正以何种神态望着萧湘，想从她眼底重新探寻到那一抹光亮，“你把阿芙还给我，好不好？”

乌骨-明樾

乌骨-萧洵 发表于 2023-4-11 07:37
看着灵镜搂着萧湘照顾她，退开到一旁让他们母女相认。
带着歉意来到明月身边：“明月，对不起。定好的刀 ...

小心翼翼地为萧洵查看有没有受伤，闻言微微一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鬼爪一事尚有人隐于幕后虎视眈眈，如若再现江湖，不仅会伤害无辜性命，敛尘散人白白牺牲，还可能掀起一连串的的杀戮纷争，“济世救人，我辈分所当为。”

“灵境能治愈，阿湘和阿芙姑娘也可以。我会回弃剑山庄找寻线索，当年爹爹、散人和李西楼处一定遗留了一些方法。”

奇怪，阿湘眩晕症发作了这几年，散人临走前不该留下后手吗。
见方才那一招并未入肉，放下心来。
伸指抚了抚萧洵眉心，“师父，别太忧心，你还要继承不归门，还要做天下第一刀，先辈们能解决的事，我们也能。”

乌骨-萧洵

乌骨-叶孤行 发表于 2023-4-11 08:19
“是谁告诉你，阿芙该死？”蜷起手擦了嘴角血迹，冷冷看着容织春和灵镜，“你有侠骨柔肠，他有神仙眷侣，这 ...

看着叶孤行质问众人，只觉得他可悲又可怜。
“叶孤行，你觉得我们没有资格分辨是非对错，那你是觉得这个江湖就没有公理道义吗？
那你来告诉我，是谁告诉你说阿芙该死的？
其实就是你自己。你知道鬼爪的行为不容于世，你知道鬼爪行为会让她被这个江湖讨伐追杀，你知道她最终会因为鬼爪的一切行为而付出代价直至死亡。
你做了什么阻止这些吗？你说你爱她，你愿意为她对抗全世界。那我问问你，你有什么能力保护她？你能对抗几个江湖人？你能保证她一直杀人不被人杀吗？你不能。你甚至不能阻止阿湘抗拒这些。
阿湘也好阿芙也罢，归根究底都是我妹妹。你说我师父如今为世人所恨，但他的所作所为保护了他的女儿，他保护了阿湘，也是保护了阿芙。他担下鬼爪所有的罪孽，为的是让这个江湖放过她。他用自己的命去偿还了那些人命！若不是他，你告诉我你能做点什么保下你的阿芙？
其实说到底，我也是和师父一样自私的。师父要保护女儿，所以隐瞒鬼爪的真实身份。而我要保护妹妹，为了她，其他人的命我也可以不在乎，轻鸿出鞘，要守护的是我爱的人。但是这有什么用？为了她杀人，放阿芙出去当鬼爪，只会害了她。而且，阿芙也是阿湘，她绝对不会想要滥杀无辜。
说到这，我还想再问问你，你觉得阿芙是因为没有感受到世间善意所以随心杀人，那你觉得她是喜欢杀人吗？你问过她到底想要什么吗？好，我就当你们武功高强无人能敌，你们能杀光这整个江湖，然后呢？你们就被爱了，就快乐了吗？”

乌骨-容织春

乌骨-叶孤行 发表于 2023-4-11 08:19
“是谁告诉你，阿芙该死？”蜷起手擦了嘴角血迹，冷冷看着容织春和灵镜，“你有侠骨柔肠，他有神仙眷侣，这 ...

“所以呢？萧湘该死？那些被鬼爪满门屠尽的人该死？你只心心念念你的心上人，那萧洵也心心念念他的萧湘妹妹呢，凭什么让你？既然你认同这个江湖弱肉强食，那你们各凭本事，看最后能留得下谁。收起你这副丧气姿态，晦气得很。”

“你问萧洵那个问题，我想，这就是赏金猎人和不归门弟子的区别吧，这人世间，除了情爱，还有大义。”我自罪恶的泥沼中成长，本以为也会变成一具人世间的恶鬼，可就是有个人，温柔又坚定地告诉我，“小春，你是个好人。”

他令我不被仇恨蒙蔽双眼，不会成为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人，更不会全凭自己的喜恶去褫夺他人性命，而江湖，也不该被那样的人主宰。

“人间那么温暖，做人多好啊，为何一定要做地狱里的恶鬼呢。”

乌骨-叶孤行

“谁说要杀了阿芙？”空茫之色渐为阴狠占据，“不是口口声声要她清醒的你？不是问询压制方法的大当家？什么江湖道义，与我有什么干系？你质问我做过什么，诘责我在她杀人时不曾出手制止，那是她想做的事，如果她愿意，我凭什么制止？少在我面前冠冕堂皇说什么她也是你的妹妹，我也从来没说过她杀人是因为不曾感受善意，若唯有杀人能让她恢复神智，你又如何？她的忧愁与快乐，你何时关心过？”

狗屁大义。

“根本是你们拥有的太多，而她只有我一个。”

乌骨-萧湘

听到叶孤行的请求，有些茫然，眨了眨眼睛还过神来。

“我不喜欢别人为我牺牲和放弃，你的路该走就走，不要停。”

叶孤行对自己的话，言犹在耳，如今高傲如他，却恳求她，把阿芙还来。

萧湘开口，缓缓道：“我幼时找不到自己方向，直到遇到了一个少年，他求我为他救一个死人。他让我明白了医者的力量，比刀兵更甚。从此天高海阔，不负光阴。”

“如今我和那个少年都已经长大成人。我找到了自己的路，救治天下所有可怜之人。昔日的少年，让我为他杀死更多的活人。”

“阿芙也是可怜人，我不可怜，所以我该救她。”

“但她要去杀人，我不许。”

“所以抱歉，叶孤行，你的要求，我不能应。”

垂眸看向给自己裹伤的灵镜，双手颤抖，伤口裹得歪七扭八，那根锁链被她丢在身边。当年的她，也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事吗，她是怎么解决的呢？

只是却不忍开口再问，只是轻声唤她：“阿娘，你包的太丑，我教你。”

她的身后，是如是海的密林，面前护着她的，是和自己自幼相伴、永远挡在自己与危险之间的哥哥。

——阿芙，你看见了吗？收起刀，这就是我们的家人，你可愿意？

乌骨-天涯

方才见众人对鬼爪未有定论，不归门骤逢巨变也无暇顾及，便又返回了散人书房中看看是否有何线索。

此刻匆匆折回，目睹场上形势突变，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内心觉得若叶大哥得偿所愿，阿芙出现定会引起腥风血雨，但见他口吐鲜血，所求皆不得的样子，也不禁心生怜悯，听到师父的话，忍不住低声说道：“大概对叶大哥而言，人间再温暖，若没有阿芙，那也没甚意思吧。”

恐叶孤行情绪激动加重伤势，默默走过去将一颗固本疗伤的丹药塞到他口中，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我在散人书房内发现一些书信，似乎是给大家的，不如先一起看看吧。”

将信件依次交到众人手中。

乌骨-萧洵

乌骨-明樾 发表于 2023-4-11 08:51
小心翼翼地为萧洵查看有没有受伤，闻言微微一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鬼爪一事尚有人隐于幕后虎视眈 ...

拉过明月为自己检查伤势的手握在胸前，有些疲惫地矮下身，额头抵上明月肩膀：“我知道我们都有我们该担起的责任，有我们要达成的目标。重建弃剑山庄，重振‘第一剑’威名，行善事、立德行，这些事你都做的很好，你其实比我更加坚定。有你在真好。”
听着耳边明月的呼吸声，重新站直身体，再次成为那个天是老大我是老二的狂刀：“你说的对，我们各自寻找线索去。另外鬼爪虽是由阿湘而起，但幕后利用，模仿嫁祸之人我也绝不会放过。”

乌骨-萧洵

乌骨-叶孤行 发表于 2023-4-11 09:42
“谁说要杀了阿芙？”空茫之色渐为阴狠占据，“不是口口声声要她清醒的你？不是问询压制方法的大当家？什么 ...

“你简直无药可救。我懒得与你争这些，你不想懂，我也不想管。
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能在这个江湖的围攻下守住她吗？别跟我说什么你会为她死会用命去护那些没屁用的话，我只问，你，能护她周全无忧不受伤害吗？命都保不住，说什么拥有失去的屁话。
不是她只有你，是你自私的只想让她属于你。”

乌骨-萧洵

看着信有些沉默，看完后有些别扭地递给了灵镜。
转头又笑着看向阿湘：“小湘儿，师父……呃……阿爹说你是危急时刻会失控杀人，那我不用担心你遇上危险我赶不及了是吧？至于内力耗尽才能恢复本心……你哥哥我这么多年的功夫也算是没白练，到时候啊，我来陪阿芙消耗，不就是打架，不让人被打死就好，不怕了啊。”

乌骨-明樾

乌骨-叶孤行 发表于 2023-4-11 09:42
“谁说要杀了阿芙？”空茫之色渐为阴狠占据，“不是口口声声要她清醒的你？不是问询压制方法的大当家？什么 ...

正色，“师父正是关心阿芙才阻她杀人，”不仅是为了无辜的性命，也是为了自己妹妹不被仇恨反噬，

“他说得很清楚，他相信阿芙不想滥杀无辜。”
“你曾说阿芙视散人为家人，”将心比心，“没人会想要家人失望。”
即便是你，对你义父不也如此。
至于天理公义，不容随意生杀予夺，横行无忌，不在叶孤行考虑范围之内。

握紧了手中的剑，“若真的为她好，不如跟我们一起找出阻止她杀戮的方法。”

乌骨-灵镜

阿肃……指尖轻抚上这个尘封在心底许多年的称呼。
你看，你从来都知道我最在意的是什么……
我是一个生于深渊的人，费尽力气从地狱里爬出来，然后遇到你，从此天光乍破，如获新生。
在地牢里七年，我从不曾怀疑过你会来救我，老和尚说是你关的我，说你悔过自新了，我一个字都不信，我用血写了满墙的阿肃，这两个字是我能够坚持下去的全部的勇气，终于上天垂怜，让我等到你，等到你在我面前对你师父忏悔动心是罪，等到你对我说，只要把我知道的都说出来，你师父就会放过我……你怕你师父伤害我，但你可知，老和尚对我所有的伤害加起来，都不及你这一句更令人心如死灰，你可知，燃尽我心底最后一丝希望的，从来就不是老和尚，而是你，我的爱人，我的阿肃……
若你此刻来寻我，我会原谅你么？或许我会用最大的声音告诉你不会，或许我会假装看破红尘与你微笑道别，但我骗不了自己的心，我曾在如是海的梅林里无数次想，小和尚，明日你要是愿意放下一切来找我，我就原谅你……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如同在不归门的地牢里一般，我永远等不到我要等的人……
就这样吧，小和尚，我原谅你了。我和自己较了十多年的劲，到头来你丢下一双儿女一死了之，我终究还是要自己跟自己和解。
这辈子就这样吧，孩子我会尽我所能照顾好，只要我活着一日，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们。
下辈子……下辈子，就不要再遇见了，爱一个人太苦了，下辈子若能长成一株杂草，于山间过活，观日升月落，听风过高岗，也算潇洒自在……

乌骨-萧湘

看完信沉默良久，心情复杂。

听着哥哥的办法，延伸了一下解决方式：“有没有可能只需要我自废武功就可以了，反正我也只是个大夫，也并不怎么能打。”

乌骨-天涯

乌骨-叶孤行 发表于 2023-4-11 09:42
“谁说要杀了阿芙？”空茫之色渐为阴狠占据，“不是口口声声要她清醒的你？不是问询压制方法的大当家？什么 ...

“叶大哥，前不久，萧湘的眩晕症又犯了一次，那其实是阿芙再次出现了，但她还没来得及找到你，就被散人发现了，她求散人让她再见你一面，散人没同意，而是把她带回了不归门，但是他答应了阿芙一件事，给你留了一封信。”
将一封【叶孤行见字如晤】字样的信递给给叶孤行。

乌骨-萧洵

乌骨-萧湘 发表于 2023-4-11 10:59
看完信沉默良久，心情复杂。

听着哥哥的办法，延伸了一下解决方式：“有没有可能只需要我自废武功就可以 ...

拍了拍妹妹的头：“别胡闹。师父说这是李家女子血脉里的力量，想来不是你能随意废除的。你还是好好练功，你能掌控的力量越强，越不容易有‘危急关头’，想来也就越不容易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