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骨】第四幕

袁煌

大雪起，风嘶鸣。

惊心动魄的交手声阵阵回荡，不知从何处凌空而来的铁链试图缠住太虚子，却次次被他灵敏躲开。

原来黑雾渐散，太虚子无法再藏匿自己，容织春与灵镜一前一后入局，然而在三人的围攻之下，太虚子仍旧显得游刃有余。

灵镜将手探进同样被血布满的衣襟，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交给容织春。

“这是‘归生蛊虫’，我在阿肃的遗物中发现的。”灵镜轻轻地说道： "以死亡为代价，助人一朝功力大涤，临死前可以召回你最思念之人的一缕残魂。姐姐，我想着你也需要，便带了两颗。”

乌骨-叶孤行

乌骨-太虚子 发表于 2023-4-12 19:29
再度隐入暗处，与孤鸣山的阴影合为一体，倏忽转到叶孤行身侧，化剑为掌，朝叶孤行胸口蓄力击拍。

然而叶孤 ...

太虚子剑气所指，浓雾霜雪尽皆凝练成刀，逐月冷光大盛，急急挽出数道剑花护住周身，漫天冰刃交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网，逐月虽已舞到极致，身上仍不断出现细密伤痕。

“还不认输？”血水模糊了视线，恍惚中似有两道声音传来，“孤行，一定要握紧你手里的剑。”

紧紧握住炙热的剑柄，“做你认为对的事，不要认输，永远不要认输！”

叶孤行没有退路，只有一腔孤勇。

纵身跃起，穿过细密如网的冰刃，纵剑直刺。

乌骨-容织春

袁煌 发表于 2023-4-12 19:57
大雪起，风嘶鸣。

惊心动魄的交手声阵阵回荡，不知从何处凌空而来的铁链试图缠住太虚子，却次次被他灵敏躲 ...

"那我可太需要了。”接过灵镜手中药丸仰头一饮而尽，顷刻间，澎湃的内力充盈全身，纵身跃至太虚子面前挑衅道：“就你这半截入土的糟老头子还想要乌骨？不如担心一下待会死了有没有人替你拾骨！”说罢双掌连番拍出，攻了过去。

乌骨-灵镜

将"归生"塞进容织春手中，甩过沾血的铁链，再度冲了上去。
归生入体，一股强悍的力量自丹田涌起，手中铁链仿佛化作一条凶猛的毒蛇，吐血猩红的信子从各种刁钻的角度窜出咬向太虚子，连连进攻之下，竟在太虚子的腰间和后背打出两道伤口。
以覆亡己身为代价，求一线生机。

乌骨-太虚子

与叶孤行来回数十招，剑光交织，铺天盖地，长剑挥动之下，犹要留意一旁的纵横锁链和形如鬼魅的阴阳手。

三人联手，招招尽在生死之间，叶孤行剑行险招，每一式尽是以伤换伤，以命换命，而阴阳手吞服秘药之后更是功力暴涨，一双素手刚柔并济，运转成环。

“哈哈哈哈哈！”生死来回之际，竟觉得十分畅快。酆钰和敛尘与自己武力不相上下，奈何回回都是点到即止，直到最后身死都不知他们竭尽全力的功力究竟几何。这三个小辈招式虽然未臻化境，但是一股孤勇仇忾，竟使得独门绝技都威力倍增。

笑过之后，余下的是遗恨。若是自己也能有此孤勇血气，岂非能把境界再提升数倍？要如何才能有这种激荡之势，爱？恨？罗列一生，妻子不过是繁衍后代的工具，子女不过是潜心修道的累赘，亲友更是一群庸庸碌碌的蝼蚁。从来眼中只有武学，心中只有招式，自己杀了那么多人，并非仇恨，而只是他们成为自己求索武学之路的绊脚石罢了，可惜就算是这样，为什么自己还没有冲破最后一层境界呢！

衣袖翻飞，旋身舞动，一剑破长空。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化虚为实，虚虚实实，剑影流转，以守为攻。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掌法暗发，藏拙于身，剑掌双发，攻其不备。

慨当以慷，忧思难忘！

饮霜十年，恩怨荣辱；亲人故友，皆是尘土。

何以解忧，唯有武道巅峰！

乌骨-容织春

乌骨-太虚子 发表于 2023-4-12 22:41
与叶孤行来回数十招，剑光交织，铺天盖地，长剑挥动之下，犹要留意一旁的纵横锁链和形如鬼魅的阴阳手。

三 ...

"罗里吧嗦的说那么多干嘛，还有一个月清明了，有什么遗言留到扫墓时再说吧，如果那时候还有人给你拜祭的话。” 双掌攻势愈发凌厉，冷森森的掌风直逼过去。

袁煌

三人围攻之下，太虚子身上血流如注，然则生死之间竟增其血气之勇，剑术在已臻化境的内力催发之下愈发凌厉狠辣，他掌劈叶孤行，剑扫容灵，一时间竟无人能撄其锋。  

见此情状，太虚子仰天长笑，更加出手如狂，饮霜飞舞，左手忽拳忽掌，不一时雪地上点点滴滴溅满鲜血，殷红似梅。眼见容、灵二人匍匐于地，已是奄奄一息，他冷哼一声，饮霜翻转，寒光疾刺，欲将叶孤行毙于剑下。

乌骨-萧湘

萧湘站在灌木后面，双手抱臂，瑟瑟发抖。

她双手抱臂，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瑟瑟发抖，却并非因为寒冷与恐惧。

那是因为她的愤怒？还是因为阿芙见血的激动？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阿爹死了，哥哥、明月重伤坠崖，阿娘、容织春和叶孤行生死未卜。

她是医者，亲人故旧在她面前非死即伤。

她没有办法。

她是子侄，仇人在她面前快意嗜血。

她无能为力。

她腰间药囊里尽是良药，却无一味能医贪婪心，无一味能救眼前人。

——阿芙，你在哪里？在哪里？？

她无意识伸手，紧紧握住药囊，银针透过布面刺入掌心，鲜血落地。

——阿芙，身体还给你，叶孤行还给你，你救救他，救救他们！你在哪里？在哪里？？

乌骨-叶孤行

逐月接连荡出，每与饮霜相接，虎口便被太虚子强劲无匹的内力震裂一分，剑影交错，罡风四溢，周身数不清的伤口已痛到近乎麻木，招架间更显局促，闻他冷哼一声，声到剑到，宛如疾走游龙，欲腾挪闪避已是不及，匆忙间剑势斗转，迎上前去，却难耐饮霜雷霆之势，逐月脱手而出，饮霜剑风扫在腿间，鲜血飞溅，踉跄着单膝跪倒在地。

比起身上的伤，肺腑间更似有万千蛇虫啮噬，痛到无法呼吸，右臂沉重似载千钧，仍俯身探手，去捡早已崩坏的逐月。

不能退，不敢退，身后还有阿芙，若退，万事皆休。

乌骨-阿芙

倏地一抹水绿身影鬼魅一般从林间冲出，裹挟无数枯叶，如一群受惊的飞蛾，混乱无章地冲向太虚子。

枯叶随风拍打在太虚子身上、脸上、剑上。

噗噗噗噗啪铛！

摘叶飞花。

萧湘只能摘叶，不能飞花。

她不能，却不代表阿芙不能。

枯叶中卷着不归门的镇派之宝，几点寒星掩在叶片之中，打向太虚子胸前。

其中最大的一片叶片，撞歪了刺向叶孤行的饮霜剑。

阿芙的身影几乎没比暗器慢了多少，与一声“叶孤行”的呼唤，同时到了太虚子面前。

啪的扇了死老头一个嘴巴。

这自然不是最好的打法，却是阿芙的打法。

只要我开心，就没什么不可以的打法。

一串动作太快，以至于重伤的几个人都只听到了一串声响，接着就看太虚子脸上多了一个带血的巴掌印，面色一僵地退了一步。

水绿色的衣裙于是夹在了太虚子与叶孤行之间。



近。

距离太近。

兵器虽然是一寸长一寸强，但距离太近反而掣肘，更何况太虚子面前还有一张脸。

一张布满青筋血丝的脸。

一张午夜噩梦都不会梦到，皮肤扭曲得超出人想象的脸。

他的手有没有抖阿芙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的手很稳，比萧湘给人施针的时候还稳。

双手分别抓向太虚子喉咙与双眼。

乌骨-叶孤行

咬牙兀自捡起逐月，体内轰鸣之声震耳欲聋，朦胧间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

“叶孤行！”

吐息间尽是灼人血气，周身经脉亦似散乱难梳，这一声呼喊也像隔了千里红尘，既遥远又清晰，若此身已在无间炼狱，她便是人间四季，踏破数十载暗无天日的孤寂，赴一场血光冲天的盛大之约。

从未感受过如此快意的笑，笑意甚至敌过通体麻木的痛，忍不住扬眉肆意的笑出声音。

那是许久未见，又深深镌入心底的眼。

“你回来了。”

“阿芙。”

乌骨-太虚子

乌骨-阿芙 发表于 2023-4-13 11:51
倏地一抹水绿身影鬼魅一般从林间冲出，裹挟无数枯叶，如一群受惊的飞蛾，混乱无章地冲向太虚子。

枯叶随风 ...

孰料刚才还只会瑟瑟发抖的少女忽然暴起，像忽然换了一个人，身法如雷如电，连随手扬起的黄叶也如流星飒沓，恃威而来。

这就是乌骨！顾不上疼痛和羞耻，心里只有激越的狂喜。

乌骨血脉，天生的武学奇才！这样的身形步法，这样的武功力量，这就是我寻觅半生的至上武学，若是能为我所有，为我所用，臻于巅峰境界岂不是易如反掌！届时四海九州，天下武林，唯我独尊！

敛尘这个蠢材，李西楼这个庸人，身怀如此珍宝却不得其法，只会暴殄天物，使明珠蒙尘。

看着眼前这张血痕纵横的面颊，只有误入宝藏得获奇珍的激动。这就是世间上唯一承载自己毕生梦想的躯体，里面流淌的就是能实现自己至尊之道的琼浆玉液。

不能杀她！只能将她带回去，锁起来，关起来，好好珍藏，好好研究，这是自己的捷径，也或许是日渐衰老的自己唯一的途径。

于是饮霜在手，能进却不能进；内力凝于掌，能发却不能发。逡巡犹豫之间，面对的早已不是对手，而是无法损坏的宝器。

乌骨-阿芙

血线，顺着指甲移动的方向延伸。

如同世上最诡异的画笔，落笔处，轻时，细若游丝，重时，绽开或大或小的红色花朵。

最美的瞬间不过片刻，血花满枝的画面渐渐迷了少女的双眼。

于是黑色的瞳仁渐渐带上异色。

太虚子全身上下被鬼爪抓得皮肤破碎，不过是一个呼吸的时间。

再高雅的仪态，再多的招式套路，于生死之间，终究败给毫无顾忌的一往无前。

又或者，是他自己的一个贪字。



阿芙的手停在一处，太虚子周身伤口破裂，鲜血喷溅而出，水绿色的衣裙上渐次开出了黑色的花。

是不是恶人连血，都是黑色的？

但恶人的心，还是热的。

手握成拳，心脏有些畏惧的在少女的手指上瑟缩颤动，碎裂成泥，终而沉寂。

尸体轰然倒地，杀人的机器带着一身鲜血，已经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

乌骨-叶孤行

空中深切切的大雪停了，天地间万籁俱静，唯有青衣少女白皙的手指，和自那柔软指尖源源不断滴下的鲜血。

刺目的红与空茫的白交叠在一起，记忆中的阿芙在这样惊心动魄的杀戮中一步步缓慢行来，腔子里一颗心狂烈的跃动着，期盼的，满足的，为再次遇见她。

放缓呼吸，极力将她留在眼里，映入眼底的少女是阿芙，却是从未见过的阿芙，她周身散发着毁天灭地的煞气，轻蔑的踏过每一寸雪。

指尖触到逐月，是满手雪落后的冰凉，倚着它支撑起大半个身子，便已耗尽了所有气力，已有许久没有见过她，想靠近她，想再抱抱她，如果可以，想将同心结系在她发上，如此便不会丢了她，若她有克制不住的杀意，满足她欲望的也该是自己，然而内府的震动告诉自己这已是极限，只好就着这样难看的姿势倚着剑盘坐在原地，无声的笑着。

这一次，还是要你靠近我。

每一次，都是你无所顾忌的闯入我的世界。

“好久不见，”声音嘶哑，一开口，便有暗红的血自嘴角蜿蜒而下，“我好想你。”

“阿芙。”

乌骨-阿芙

骤然被叫到名字，头微微歪了歪，身体里有两股力量在碰撞纠缠，她困惑地眨眨眼睛，看着离自己最近的那个人。

他的手在抖，他的嘴在笑，他的眼睛在燃烧，他的声音在喊“阿芙”。

他在叫她。

阿芙。

阿芙的身边要有叶孤行。

叶孤行。

叶孤行，我能跟着你吗？
叶孤行，杀人好玩吗？
叶孤行，别那么轻易死去。
叶孤行，你想看看我的脸吗？
叶孤行，我把我的心交给你了。
叶孤行。
“叶孤行。”

她向他迈步而去，脚步也在颤抖。
血脉在干涸，龟裂，它叫嚣着，需要更多鲜血来浇灌，更多生命来滋润。
全身都在疼痛，每一个动作都锥心刺骨。
不，或许不必动作，剧痛本就如同跗骨之蛆，尖啸着想要把人一寸一寸搅得粉碎。

她的眼前模糊又清晰，交替往复。脸上炙热的泪淌下来，不是因为疼痛，是因为眼前这个人。

这个初见就让她萌生意识的人。
这个嘴硬却总是对她心软的人。
这个孤独的人。
这个懂她的人。

想要与她日夜相伴的人。
踏遍江湖寻找她的人。
她唯一的家人。

“叶孤行，你要死了吗？”

乌骨-叶孤行

愕然后禁不住轻笑起来，带出脏腑间更多血，想拭去面上血迹，然而右臂麻木沉重，艰难抬起手，却抚上了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擦净她眼下泪痕。

“可能是吧，我要死了。”在此之前，还能再看她一眼，原来这贼老天也有大发慈悲的一天，长风呼啸，卷起她长长的黑发，指腹之下她的泪水始终擦不去。

阿芙不喜欢哭，世人追杀时她不曾哭，至亲弃她时她也不曾哭，无论浮世如何待她，她只管自己热烈的活，为耳边的风，为头顶的月，为此刻活在尘世的自己。

原来阿芙也会哭，她的泪是烫的，落在满目苍茫的冰天雪地里，烫在自己的心里。

“别哭，”手指停留在她布满红痕的脸上，“能见到你，我很高兴。”

她身体的战栗自指尖传递至心头，她在竭力克制自己的杀意，深深吸了口气，依靠着逐月的力量缓缓靠近她的脸，将她拢在自己的呼吸间，就着满口腥甜的血气吻在她唇上。

想做什么都可以。

“杀了我。”

碧落黄泉，有我在，不会让你坠下去。

乌骨-阿芙

两唇相接，发自心底的渴望舒缓下来，心神有片刻恍惚。

她听见自己说：若是要你为我而死，你可愿意？

她听见他说：“杀了我。”

她双瞳失焦，眸中闪着异色，指尖如沸汤泼雪，划开叶孤行胸腹皮肤，深入肌理，热血滚烫，倾泻而出。

心跳如擂鼓……悚然惊醒！

不！

不对！

不能死！

猛的抽身而退，跌坐在地，双唇冰冷，指尖也是冰冷。

“叶孤城，不能轻易死去。”

言语还有些呆滞，神智却已重又回笼。

痛感重新笼罩，比之前更甚，力量开始渐渐流失，却毫不顾忌地行动，将身上属于萧湘的良药胡乱倒了一地，拣其中最好的塞进他嘴里、倒在他伤口上。

“你不许死。”

“若是看到我的脸就要寻死，上天入海，我不饶你！”

眼神锐利如刀，恨不得在叶孤行脸上剜下一块肉来，恶狠狠地在他唇上“啵”超大声的亲了一口。

手上的力气却忽地松了，鬼爪的力量太强，排山倒海一般向她袭来。她索性斜倚在他身上，浑不管他靠一把长剑能不能支持两个人的重量。

“叶孤行，我有一个秘密，你要记住。”

“你抱住大黑保护萧湘的那天，是我第一次出现的日子。”

“所以，阿芙不是鬼爪。阿芙是为你而来，为爱而来。只要你在，我就能回来。”

“你相信我吗？”

没有等待回应，仿佛这个问话，在说出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答案。

“叶孤行，别让我回来，找你不见。”

她打个哈欠，合上眼睛，枕在他的手臂上，睡了。

袁煌

水竹死于骤雨，野草死于旭日，慈悲佛死于信徒，传灯者死于黑暗。

以杀人为生者，死于心碎。

乌骨让阿芙变成了只有杀欲的恶鬼，但恶鬼也有心爱之人，为了叶孤行，阿芙拼劲全力克制着，血液里奔涌的力量无处释放，令她痛不欲生。

但她做到了。

而代价是，受其反噬，消散世间。

乌骨-叶孤行

唇上的温度骤然消失，冷肃的空气灌进肺里，最后一分气力似乎也要消失殆尽，天际浓云未散，空隙里透出金芒，孤鸣山像是亮了一瞬，逐月却要撑不住了。

再多看一眼。

看她手忙脚乱地将明显不识的药物倒进自己口中，看她含泪和身为鬼爪的本性博弈，看她状若疯狂的凶狠保留着她与本性争夺的不多的温柔。

逐月的剑尖好像钝了，明明记得自己将它深深插入雪里，为何承受不住，她倒下在怀中的重量。

“原来那么早，我就见过你了。”

老黑对于善恶的判别，总是高过我。

孤鸣山皑皑的雪顶停在云巅，天地交叠一时向自己奔涌而来。

时辰真短啊，阿芙，我有许多话想说与你听，从我还是孩童时说起，说我的从前，在成为赏金猎人之前，在成为义父的孩子之前，在沦落成乞儿之前，在我还有家的时候，若是当时遇见你……

眼眶发红，借我一些力气，逐月。

沾满鲜血的手臂上青筋乍起，极力揽住倒入怀里的少女，喘着粗气低头抵住她前额，像是无处安放，又像是想用力铭记，“我信你。”

这一生好的时光太短，我有许多来不及。

“替我把骨灰洒进山谷里。”

让风作我的墓志铭。

倦鸟还巢，无脚鸟也有岸边，怀中萧湘呼吸急促，像是做了什么不安稳的梦，一直努力支撑自己的逐月终于狠狠砸在雪间。

黑鸦于天际盘桓不去，僵直的身体失了倚靠仍抱着她盘坐在地上。

再见。

我说下辈子。

缓缓阖眼，最后一眼，是怀里少女蹙紧双眉的睡颜。

袁煌

孤鸣山上很久没有下过这样大的雪了。

细雪压了青松，枯树在寒风中簌簌而动，仿佛随时能被风拦腰折断。

春意还很远，天穹之上，瑰丽的霞光缠绕着苍茫的白，落在山顶，却被烈风吹得好似只余萧瑟。

一切终于到了要结束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