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倾】第五章 寻药

袁煌

素黎抬头打量着二人，却没有停下手中研磨药粉的动作，僵持片刻，素黎才道：“你们既有求于我，那便等我忙完再议吧。”

陆云赫

    知道素黎年纪，对她老迈的声音不以为异，向素黎鞠行一礼，拉着鄢然先走出屋子。
鄢然极少露出一脸震惊的样子，觉得有趣，唇角便带了几分笑意。“她说的不无道理，既然是我我有求于她，等等也好。”

鄢然

“她真的是位老妇人？我怎么瞧着方才及笄的样子，她的医术当真如此厉害，竟可葆容颜不老。”
双眼发亮，手指不禁轻触脸颊，感叹不已，哪个女子不想永远青春貌美呢。

陆云赫

  “起初我也不信，可她确实年近半百了，想来确实有些门道。”
  见她眼睛发亮，落日余晖映在她脸颊上给她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光晕，山风拂动发丝，显出这个常以男装示人的姑娘风姿翩然，美得熠熠生辉。
  由衷道，“即便老了，你仍会很好看。”
     
  知道这边崖顶风光最好，想带她看看，纵步先至崖顶边缘转头笑着向她伸出手，“鄢然，过来。”

鄢然

他的一声赞叹，似发自肺腑，听在耳里，就像吃了一颗糖渍青梅，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抬眼望他，落日红光勾勒出他的轮廓，他的手向自己伸了过来，宛如这世上最美的风景，不由垂眸敛起羞怯，手指轻轻搭上他的五指，指节扣在他掌心，借力攀上悬崖。
手搭凉棚，遮住照得让自己睁不开眼的涯顶暮光，只觉脸颊发烫，既因刚才的接触，又为着即将要说出的话。
“我要…我喜欢的人一直记得的是我最最漂亮的样子。”

陆云赫

    展目望去，层层叠叠的山脉巍峨起伏，峡谷幽深，奇峰瑰伟，落日倾斜而下漫山沃野镀上璀璨的金光，山高水长，秀丽旖旎。
   鄢然握住自己的手借力攀上崖顶，暮光照得她睁不开眼，双颊泛起红晕，引得心尖轻轻一颤，这画面静谧而美好，漂泊已久的心仿佛寻到了归处，听见她轻轻的呢喃，微微一怔，接话道，“想来在珍重你的人印象里，每一眼都会很动人。”
最漂亮的时候要怎么算，换作是自己，只要想起喜欢的人的画面，便都是极珍贵，让人心神俱醉。

鄢然

眼睛渐渐适应了光线，放眼望去，果然风光无限。
秋水长天，澄湖碧波，往往容易教人心境开阔，乐而忘忧，迎风而立，极柔的轻喃躲进了风声之中。
“不一样的……”
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半山腰道：“陆云赫，那是什么？”
半山之上，一棵古树，挂满红绸。

陆云赫

   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半山腰一株巨大的银杏系满红绸，淡金色落叶簌簌而下，蹁跹飘零，在地上铺就一层厚厚的洒金地毯。

  “世人相信银杏能带来好运，加之此树长在素黎门前，山下的百姓深信素黎有起死回生之能，乃神仙转世，日子久了，便有了向这棵树许愿的习惯。”
  

鄢然

闻言笑道：“这个素黎真是厉害，医术高超到如此地步，让百姓以神仙尊之。”
跃跃欲试：“不如我们去看看？”

陆云赫

   正有此意，伸手拉起鄢然一跃而下，一纵一折间落在了银杏树前，或许是落叶太厚，她没有找好着力点，一个踉跄，自己抓了个空，她跌躺在厚厚的银杏叶上，半个身子都沉在茫茫金色里，落叶拂了满身。从未见过她如此窘迫的模样，一怔之下，不禁轻笑出声。

鄢然

还好没脑袋着地，揉着腰坐起来，衣裙上皆是落叶，随手抓了一把，朝他掷去：“陆云赫，你肯定是故意的。”

陆云赫

  自己理亏，这档口即便砸开的是石子也不敢躲，树叶落了满身，只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将她扶起来，“可摔疼了？”

鄢然

见他伸手来扶，偏过头，就不理会他：“脚崴了，起不来。”

陆云赫

鄢然 发表于 2024-4-24 11:41
见他伸手来扶，偏过头，就不理会他：“脚崴了，起不来。”

  真的摔着了，心头一颤，立刻俯地去察看伤势，待手扶上她脚踝才微微一顿，耳畔她清浅的呼吸不亚于轰雷闪电，一时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绪紊乱之下隔着布料指尖也觉察不出是否肿了。

“抱歉……我扶着你”，收回手改将她扶住，从怀中摸出消肿止痛的伤药，“敷上揉一揉？”
  
   从前自己出行向来不把些许小伤放在眼里，那年撞见若水割伤手之后便养成了随身带药的习惯不曾改变。

鄢然

本意引他过来，好捉弄他，当他的手掌扶上自己脚踝之时，纵然隔着足衣，他手指的触感导来一阵酥麻，引得自己本能地将脚往回缩了缩。
见他取出伤药，抿唇一笑，这人倒是有个好习惯，但若是真如他所言，敷上揉一揉，岂不是要脱了鞋袜…红着脸连忙将脚缩回裙子下面。
方才摔倒之时，在落叶堆里摸到一物，手指描绘着那物的形状，猜了个七八分，早已趁他低头取药之时，将那东西捡了起来，果然是只断了的炭笔。
不答反道：“陆云赫，快看我。”
趁他抬头之际，举笔飞快地在他左侧脸颊画了三道，看起来好似老虎的胡须一般，忍不住捂着肚子又笑倒在那堆金黄落叶之中。

陆云赫

   摸了摸脸，指尖是漆黑的碳粉，见她握着炭笔笑得欢畅，语气无奈，“脚不疼了吗？”
  嘴上说着，眉眼却不自觉也跟着漾起笑意，也不去抹拭脸上的划痕。
  就这么待她笑完，才伸手将她扶起。

鄢然

眼中笑意迟迟未散去，由他扶着站了起来，“我现在好得很。”
抖落身上的落叶，抬首仰望这棵挂满了百姓心愿的银杏古树，风吹树叶沙沙作响，一条条红绸随风摇摆，自己不知道天上的神仙看不看得到，却也愿意将这心事付予天地知晓。
扬扬手中的炭笔，对陆云赫道：“不如我们也来许愿吧。”

陆云赫

   鄢然难得会有此兴致，点头答好。
   跟着在树下寻摸了一只炭枝，外衣深黑，探入衣襟撕下一段中衣分了一段长的给她。
   鄢然平时里言笑晏晏，豪情万丈，却总是在坚强的外表下透着一丝隐忧，也不知会许什么愿望。

鄢然

见他撕下中衣，愣了愣，接过布条：“小女子正愁无处下笔，就有陆镖主施衣解困，陆大镖主当英明神武非常！“望着他仍未擦拭的脸颊：”不愧是…山中大王！”
“不许偷看。”嘱咐了一句，手持炭笔将布条以树干为案，落下数笔。

陆云赫

  她背对着自己在布条上奋笔涂写，虽然说明不许偷看，有身长优势，一抬眼便能看见布条上的字。怎么有人写了几个愿望，没有一个是为了自己。
    见此情状，提笔在自己的布条上写下心底的愿望——
    愿国泰民安
    愿鄢然，一世安然
   
    你所忽视的恰恰是我最珍视最大的期许。
    见她一直写到这布条再无一丝空隙才落笔，突然凑过头去，惊得她飞速把布条收了起来，晃眼间那布条满满当当，不由打趣道，“你太贪心了，树灵会实现不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