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秋赋】第四幕

千秋赋-游静好

千秋赋-南宫驰 发表于 2022-7-28 20:49
“不行！”下意识否决出声，
终于忍不住转身凝视着这个融入自己骨血和魂魄的存在，眼中似有熊熊烈火，
“ ...

忍住不去看他的眼神，低下头。“这已经不是你个人选择了，你干系着整个大越，你不得不活着。”

你肩膀上的责任太重，没有选择。江山是你心之所向，不能再陪你护着了，往后的路，珍重。

千秋赋-谢无染

“现如今撤是撤不走了，只有依照习安的法子，在城中筑一些防火的工事，死马当作活马医吧。所有工事都尽量往城南靠，假人还是要做，入夜之后你们带城中百姓退往城南防火工事，将假人立在北门和东门城楼上，披上盔甲，应可以假乱真。南门和西门安排真人去守，真真假假才能骗得过人。”

“护送习安出城的目标越小越好，人多了反倒让敌军起疑，军中士兵就更不能带。也不能明晃晃地把重装厚甲挂在马背上。”

扭头看向高世澈，“阿澈，帮我备辆马车，车可以破一些，但马要快。习安布阵需要的东西藏在车底。入夜之后我带着假的金龙印章与习安一起乘马车从北门出城。见到苏离阕之后，我执金龙印章与他谈判，让他放习安走。习安脱身之后弃车驾马向北而去，去做她要做的事。”

顿了顿，还是解释道，“当年习安为了救我跃下城墙万箭穿心，苏离阕就在城墙下看着，今日我为习安盗取信物背叛南宫驰实为人之常情，只有我去，才最能取信于他。”

千秋赋-南宫驰

没时间多作争执，听到斥候来报，走上城墙察看城下态势，双眸微敛，
三面环围之后，苏家军才退至城外，心下暗叹，侧头身边的阿染和漫修，“你们怎么看？”

千秋赋-谢无染

千秋赋-南宫驰 发表于 2022-7-28 21:06
没时间多作争执，听到斥候来报，走上城墙察看城下态势，双眸微敛，
三面环围之后，苏家军才退至城外，心下 ...

轻轻摇了摇头，“真也好假也罢，一里之外有二十多万大军虎视眈眈，一万人进城要多久？二十万人行一里地又能用得了多久？所以，这城门，开不得。”

千秋赋-谢无染

走到习安面前，与她四目相对，抬手将她拥进怀里，语带笑意轻声道，“到时候，还要麻烦顾家主，与我演一出生离死别的戏，可不要吝啬你的眼泪，机会只有一次，咱们，但求逼真。”

静静抱了片刻，忽然想起一事，牵着她的手走到案台前，翻出谢旭鸿与顾苍林的名字，摆在香炉后边，点了三炷香插进香炉，拉她一同跪下，摆出一副不讲理的面孔，“我刚为你抛弃了八年的发妻，你得赔我一个。为防你顾大家主日后翻脸不认人，今日你我得先把高堂拜了，让我爹认认人，好在天上帮我把媳妇儿看住了。”

千秋赋-顾漫修

千秋赋-谢无染 发表于 2022-7-28 21:32
走到习安面前，与她四目相对，抬手将她拥进怀里，语带笑意轻声道，“到时候，还要麻烦顾家主，与我演一出生 ...

“好……”笑着把师尊的名字放在最上首，然后心甘情愿地被他牵着手，肩并肩，跪到他身侧。
“顾漫修……顾习安，今日与谢无染结为夫妻。从此，两心相印，直如一人。”


礼成，起身。
笨拙地就和新妇一样替他整理衣襟，又绕到他身后，伸出双臂，小心地避开了他的伤口，将他环在怀里，“阿霁……能有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脸贴着他的右肩，用鼻尖蹭他的鬓角，贪婪地呼吸着他温热中带着血腥与药香的气息，又轻轻吹着气，看着他的耳垂渐渐发红，如垂珠一般，煞是好看。

趁他情动之时，又缓缓开口：“听我说，你是天下第一神医。阿澈是顾苍林的弟子，半个丹心境的人。你们找一口深井，让冰蓝和游姑娘先下去，你们在上，阿驰在最上面，用石板把井口封住。”
“阿驰他……不会有事。你们也就不会有。”


“等阵法结束……”
“你和冰蓝，要过继一个孩子姓顾，继承丹心境。阿澈要把我爹爹传给他的，都教给那个孩子。”

“所以你们都不能死。”





说话间猛地翻身跃出，抢了宝剑划破指尖，伸手便在南宫驰额头前划出一道血痕。
旋即趁众人反应不及，夺了那伪造的金印，冲出前院，抢过一身披甲，跨上快马，硬生生夺路出城。

“苏大人，金印在此，放过谢无染，我便归降！”
“自此丹心境便以苏大人马首是瞻！”

千秋赋-谢无染

就知道你不肯乖乖听话……顾习安啊顾习安，这满城的百姓你都不顾了么！

一把抢了副将的马鞭，顾不得裂开的伤口，一路纵马疾驰追去。出了多暮归往北追了二里地才把这人拦住。

气急而笑，“顾习安，你长本事了是吧？啊？”
翻身下马，将鞭子插在鞍侧，拍了拍马屁股，放它回去找它主人。随后走到习安面前，故意伸了左手去抢她手中金印，夺下来当着她的面攥在左手里。

面无表情看了她半晌，才淡淡开口，“顾习安，今日我把话放在这，你我，要么同生，要么共死，我谢无染绝不独活。不信你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没有孩子，更没有过继之说。谢无染只会跟顾习安有孩子。”

“你当真什么都不顾了，不管工事有没有建好，也不管水渠有没有挖到，青天白日的拿个假印章出去送死？你这么鲁莽地冲出去，出得了敌营吗？阵法发动不要时间不用准备吗？你要我们守着一口深井活，要让南宫驰眼睁睁看着全城百姓被天火活活烧死吗？你这是要我的命，也是要阿驰的命！”

闭眼深吸一口气，终是缓了脸色，“顾习安呐顾习安，让我说你什么好……”

千秋赋-高世澈

对着顾漫修夺路而驰的背影摇了摇头，看向其余四人，“神火焚地，躲到哪里都没用的。你们抓紧时间话别吧。”


“南宫驰，从小便没有人教过我怎么做皇帝，我也确实不知道怎么做个好皇帝。但你虽作为臣子长大，南苍王却教导你帝王之策。”

“皇帝仁泽，则天下福祉。”

“希望除了你的军队、兄弟和嫣儿，你也记住嫣城今天为你而亡的百姓。”

说完便走到外面，看着顾漫修远去的方向，师妹也好，师叔也罢，这终究是顾家在世上最后疑似血脉。可此时，只希望她跑的远点，再远点……

独自在风中低喃，“嫣城中的百姓，本是我可怜他们无家可归收留下来，没想到是害了他们性命。”

千秋赋-游静好

千秋赋-顾漫修 发表于 2022-7-28 21:47
“好……”笑着把师尊的名字放在最上首，然后心甘情愿地被他牵着手，肩并肩，跪到他身侧。
“顾漫修…… ...

藏身深井，就能活得下去吗？那当年的惊雷之战，也不会只有南宫伯伯一个人活着了啊。

笑了笑，能护下万千子民，这样的结束，对我来说，已经很好了啊。

千秋赋-秦冰蓝

二话不说，抽剑出鞘，迈步而出。
即使注定一死，我也要尽全力去复仇。
苏离阕，纳命来！

千秋赋-高世澈

千秋赋-游静好 发表于 2022-7-28 22:05
藏身深井，就能活得下去吗？那当年的惊雷之战，也不会只有南宫伯伯一个人活着了啊。

笑了笑，能护下万千 ...

眼看着大局已定，一扫这一天的低沉的心情，从院子里揪了朵海棠走到嫣儿身边，把海棠花塞到她手里笑眯眯的说，“嫣儿你看，最后还是咱们死在一起。神火焚城，定是什么都灰飞烟灭。”

“到时候咱俩的骨灰怕是都掺在了一起”，说着，向南宫驰丢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即使我们大越皇帝陛下给你收殓，也不得不把我跟你装在一个罐子里。”

“噢，还有这朵海棠花，你、我、海棠花一起装在一个罐子里，”

“再也不能分开了。”

千秋赋-高世澈

说着觉得还少点什么，又快步走向院子，把睡仙扯了过来。

被打断吃草的睡仙明显不痛快，但奈何它已经老了，犟不过主人，不情不愿的被拖到那个英姿艳丽的女孩子眼前，只能甩了甩尾巴以示不满。

有些诙谐的场景却无法打乱我愉悦的心情，就这样跟嫣儿和睡仙站在我为她建的多幕归门口，此刻无比满足，眼神笃定的看着眼前的人道，“你、我、睡仙，便一起与海棠同眠。”

“别怕。”

千秋赋-游静好

狼烟四起，战火点燃，嫣城整片的海棠林都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暖光，像夜空中银河璀璨，如梦如幻。

还是，和他正式告个别吧。

寻了个空隙，策马横穿大街，直奔城墙，寻到扔在地上的孤心。

提着孤心，寻找到那个银发倾泻的人。细细地擦拭了剑身，再郑重地双手交付于他。

看了看他的眉眼，仔仔细细地盯着。唇边一笑，说道：“雪鸾山顶的海棠树下，我埋了好多九天醉，知道你喜欢喝，那些都是我亲手所酿。你要是想喝了，便去喝一点。”

“以后的万家灯火，就让你替我好好看着了。替我们好好守护这片土地，因为这里，有好多我们的回忆，只要大越在，它们就不会消失。”

双眼落下了泪，还是撑住了笑意，轻轻说道：“今后照顾好自己，不要再想我了……”

“也不要梦见我。”

千秋赋-南宫驰

顾漫修和阿染远去的身影隐没在在这茫茫夜色里。嗤笑，谁准许你们这般自顾自地安排一切。
拳头握到刺痛，死也不会想到，南宫驰可以一天之内被安排了两次。
为将者，安土卫民，马定边陲，半身热血洒在金戈铁马的战场上·，向来冲杀在最前将黎民护在身后，
此刻却不能稍动。
胸中涌起惊涛骇浪，翻滚汹涌，然而翻覆了千遍万遍，却被堙没与更加无边的浩瀚里。
不一样了，一切都不一样了，那个随时能为嫣儿舍却性命的南宫兰幽不该存在了。
这几个颠倒乾坤的时辰里，属于南宫驰的一切寸寸崩塌剥离，却又逼迫着自己重新构筑新的铠甲堡垒。
这条性命承载得越来越多，强硬的冲入灵魂里，撕裂喧嚣再缝合，
骨子里的孤勇在根根支撑着这濒临破碎的重组，发出凄然的哀鸣。

江山永固，国泰民安。
既承此志，当受其重。

父亲，您的心愿我誓死以赴；可恨我保不住你的儿子。
平安，下辈子记得找我做兄弟，我不让你打仗了；
阿染，我会完成对你的许诺，让这万民有饭吃，有家回；
还有吾妻游静好，我曾与你种下一株海棠，亲手制作一盏孔明灯，许下万里河山为聘，
而如今，我即将独赏这千山万仞、莽莽红尘。

生就一颗帝王心，筹谋多年想要攫取的东西突然间有一波又一波人上赶着以命塞进自己手里。
也许在踏上这条路那天起，任何苦果都要甘心承受。
帝王之路便是要这般心无旁骛，无笑无泪，回首处，却已没有什么多余的可以失去了。

千秋赋-谢无染

伸手理了理习安被风吹乱的头发，“习安，听我说，顾……岳父大人当年面临的形势与今日不同。他是一城主帅，走不出敌营，所以才只能保下南宫珏一人，你不同，只要我们计策能成，你可以往远了走，嫣城纵横几十里，只要你估测好距离，总能给嫣城西南空出一块儿地方来，有多大算多大，我们尽人事，听天命。”

“如今一切还是未知，我们自然是要做最坏的打算，所以需要你给阿驰上双保险，但是做最坏的打算不代表最后就真的只有最坏的结果。”

“做人嘛，总得有希望，你说是不是？”

抬头看了看渐暗的天色，“我们先回去，给阿澈一点时间安排城中百姓，入夜之后我们一起出城，好不好？”

千秋赋-游静好

千秋赋-高世澈 发表于 2022-7-28 22:39
说着觉得还少点什么，又快步走向院子，把睡仙扯了过来。

被打断吃草的睡仙明显不痛快，但奈何它已经老了， ...

好笑地看着阿澈还在抖机灵，索性拉过睡仙，一同坐在门框上。冲他笑道：“还以为以后时岁慢长，总想着如何开导开导你，不要一棵树上吊死，外面大把的好看姑娘。现在好了，省了很多事。”

托腮看向远方的雪鸾山：“轮回路上结伴而行，也不会寂寞了。”

千秋赋-南宫驰

千秋赋-游静好 发表于 2022-7-28 22:43
狼烟四起，战火点燃，嫣城整片的海棠林都点缀着星星点点的暖光，像夜空中银河璀璨，如梦如幻。

还是，和他 ...

伸指抚上孤心剑刃，缓缓推回她身前，“我还是想让它代我陪着你......此剑属于南苍，属于南宫兰幽，”

也属于他的妻子，“你放心，从此以后，世间再无任何利刃可以伤得到我。”

“我会点燃大越这万家灯火，守护他们平安长宁，会让你见到你想见的一切。”

抬眸望进她的双眸，倒映着星辉熠熠，如果这是最后一眼，我希望你见到的仍然是我的笑颜，往后无边苦楚，我愿独自下咽。
微微一笑，“真好，还能与你再共赏一次漫天繁星。”

一眼可抵万年，足够了。

千秋赋-高世澈

千秋赋-游静好 发表于 2022-7-28 22:54
好笑地看着阿澈还在抖机灵，索性拉过睡仙，一同坐在门框上。冲他笑道：“还以为以后时岁慢长，总想着如何 ...

一屁股与嫣儿一同坐在门槛上，双手枕在后脑，双腿乱七八糟的伸了出去，笑眯眯道，“何止外面大把好看的姑娘，宫里不多吗？落雁、闭月、羞花、倾城，哪个又不是一等一的美女。”

“她们可不会在放天灯应该你侬我侬的时候写什么江山、百姓。”

夸张的皱了皱眉头，“她们也不会挽起袖子跑到粥棚给难民施粥 ，”

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她们更不会知道我是当朝太子还拿了宝剑赶我出门……”

转过头定定的看着她，轻轻的道，“即使她们会，她们也不是你。”

随即小声嘟囔，“结伴同行也好啊，话本里很多故事的开头，都是结伴同行开始的。”

千秋赋-游静好

千秋赋-南宫驰 发表于 2022-7-28 22:59
伸指抚上孤心剑刃，缓缓推回她身前，“我还是想让它代我陪着你......此剑属于南苍，属于南宫兰幽，”

也 ...

“好。”握紧孤心，抱在怀中。有它陪着我，你便可安心的回去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天空，盈盈一笑：“嗯，比任何一次看过的星空，都要好看。”

千秋赋-顾漫修

千秋赋-谢无染 发表于 2022-7-28 21:59
就知道你不肯乖乖听话……顾习安啊顾习安，这满城的百姓你都不顾了么！

一把抢了副将的马鞭，顾不得裂开的 ...

“谢无染！你就不能让我自私一回吗！”



红着眼狠狠盯着这个人，忽然一头顶过去，在他锁骨咬了一口，唇齿轻磨，只是终究没有舍得用力。
“那其实不是阵法，没有你所想的，要备什么材料，选什么方位，布什么阵势，焚香沐浴步罡踏斗做法三日——统统不必。”垂着头，不得已和盘托出。

“所以一个人还是很多人，不重要。”
“有没有人掩护，不重要。”
“那是……血祭，材料不过是我顾氏的血。唯一需要的，只是我活着，还有一口气；我能趁一口气，挨到敌营之中，城外百里。”

“能冲，我快马冲进去。有箭，我着甲顶着。能骗，我就投降。不能，那可以生擒被俘，押至后军。”


只是时机的确殊难把握，原本希望城内烟花为号，可这几个人一个比一个难缠，若不当机立断，连出城的机会都未必能有。
但是气势总不能输了去，立刻转移话题：
“至于孩子，不是你的问题吗！你堂堂一个神医守着小姐整整八年还没能三年抱俩！就……丢人！”

又忍不住恨恨抱住他，
“丢人就丢人了！反正我眼睛一闭，也不怕你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