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水消失在水中2】第三篇——回忆

卫风

殷洵美 发表于 2022-1-28 14:23
“我不是一个好女儿，不是一个好爱人，我心里好像裹着一层又一层的荆棘，扎得自己不敢逃，又刺得想要拥抱我 ...

“洵美，好孩子，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本是最亲密的一家人，生活成了现在的样子…”深深叹口气，我心中最后的一丝惦念，竟也成了这个样子。

姜其羽

殷洵美 发表于 2022-1-28 14:10
从地狱中爬出来的我，又被狠狠地推回去，抬头看过去，那个人红着眼站在自己面前，诉说着自己的艰难抉择，统 ...

“我也怕，”听她说完更加心疼，可是说要保护她的是自己让她受伤的也是自己只是这一刻，也许是最后拥抱她的机会，还是不管不顾地欺身上前，紧紧环抱住她，只是鬼魂已失去触感，这一认知令自己骤然心痛。“我说出真相不是想要你原谅我，而是怕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承认自己是个自私的人，从喜欢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害怕自己会失去，说到底我们都是没有安全感的孩子，所以我很后悔，很后悔用那样的方式逼你离开我。”

姜其羽

“我的第二个妈妈…”看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中年女人，“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为了一个陌生人，多坐十年牢真的值得吗？”

殷步熹

姜其羽 发表于 2022-1-28 17:10
“我也怕，”听她说完更加心疼，可是说要保护她的是自己让她受伤的也是自己只是这一刻，也许是最后拥抱她 ...

“你这个可恶的靓仔离我女儿远一点！”

原本就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有所敌意，此时听到他们口中的种种过往，更是怒火中烧。
自己身为一个父亲，有诸多的自责，也无话可说。
可是实在不忍心再看到自己女儿再受到其他的伤害...

“你这个该死的靓仔，放开我女儿，有什么事冲我来！”

卫风

姜其羽 发表于 2022-1-28 17:11
“我的第二个妈妈…”看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中年女人，“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为了一个陌生人，多坐十年牢真的 ...

“原来你就是当年那个孩子。”

卫风

殷步熹 发表于 2022-1-28 17:16
“你这个可恶的靓仔离我女儿远一点！”

原本就对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就有所敌意，此时听到他们口中的种种过 ...

“步熹，你这小子还是这么的一本正经。”“如果你能放下给自己的负重，好好的跟孩子沟通，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结呢？”

陈芸箶

姜其羽 发表于 2022-1-28 17:11
“我的第二个妈妈…”看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中年女人，“你到底有什么苦衷？为了一个陌生人，多坐十年牢真的 ...

“妈妈？”自嘲一笑：“我大概也没有资格做你的妈妈了，你有更爱你，会保护你的妈妈。我嘛？只是一个为了一已私欲，可以出卖一切的人。”

“你父母被我间接害死，我答应他们会照顾好你却食言，这声妈妈，你还是收回去吧……”

姜其羽

陈芸箶 发表于 2022-1-28 18:18
“妈妈？”自嘲一笑：“我大概也没有资格做你的妈妈了，你有更爱你，会保护你的妈妈。我嘛？只是一个为了 ...

“别的我不知道，当天你选择在电视节目那里突然发难说要卖掉我，虽然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蓬头垢面抱着我痛哭的样子很像疯女人，但是再疯也不至于选择那个时间点那个地点下手。”双手握拳有些烦躁，“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一个人顶做什么？！”

陈芸箶

姜其羽 发表于 2022-1-28 19:07
“别的我不知道，当天你选择在电视节目那里突然发难说要卖掉我，虽然我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你蓬头垢面抱着 ...

好笑地看了看他，骤然一阵唏嘘不已。面前的人已不是当年那张稚嫩的脸庞，逗一逗就哭鼻子的小男孩了。

“哪有这么多曲折故事，你以为写小说吗？你以为刑侦部门没有查清案情，就白白关了我十几年吗？”

“离我远点吧，别靠近了，会倒霉的。”

姜其羽

陈芸箶 发表于 2022-1-28 20:43
好笑地看了看他，骤然一阵唏嘘不已。面前的人已不是当年那张稚嫩的脸庞，逗一逗就哭鼻子的小男孩了。

“ ...

“倒霉鬼，是这样吗？”飘到陈芸箶面前绕着她转了一圈，“我捡了那么久垃圾当了那么久乞丐，靠近你后就突然发达了，你跟我说这叫倒霉我不信。”
吐了口唾沫在手上又将大背头抹得更精致了些，“每个人都有过去，就算你是一个杀手，一样会有个干儿子。嗨别看我，这句台词是王家卫说的，以前你总让我叫你干妈，可我看你就是个可怜的老太婆。”鄙夷地看了看未来岳父，长点心吧就算是过命的交情，他也未必看你几眼。

殷洵美

“好，你想走想留，我不逼你。”微阖双目，疲惫地卷缩在他怀里，紧绷的神经被缓缓安抚，只不过，他身上已经再没有那股熟悉的安全感了。

姜其羽错了吗，没有，他对自己好吗，好，曾经他的出现仿佛一道光，替自己逼退可怖地狱，甚至每次遇险尽他所能地将生的机会留给自己，这样的人，能不好么？可是，这样的人，若再次遇到危险，他依旧会狠狠地将自己推开吧，这滋味好苦，他知道么，人心是会死的。


“知道吗?单位里今年分房子，还是没有他们家的。”
“哎呦，就是诶，她老公累死累活的，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食堂里，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不大，但是刺耳。
“你说说，未晞，你也不劝劝你老公。”几个上班族女性围成一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劝什么啊。”正中那女性一袭碎花连衣裙，一脸疑惑。
“你说他累死累活，每天喝咖啡熬夜看卷宗，到头来落了个啥好?还不是被调去边塞晒太阳喽?我给你讲啊，我有一个朋友前段时间刚从那下来，哎呦，人瘦了两圈，黑的都快认不出来了。”
“我怎么劝啊。”碎花连衣裙笑了一下。
“让他干一点这个年龄男人成家立业，该干的事情噻。你们女儿都有了吧，还整天这么不着调。我给你说哈，女人啊，最重要的就是有个好家庭，好老公，这要是老公找得窝囊，混不上去。”
“住口。”连衣裙站起了身，周围众人被吓了一跳，便见她继续道：“我家先生，在职业上有自己的规划和想法，我不清楚，但也只有支持。就一条，他现在干的事，是自己跑到最艰险最容易受人报复的岗位上工作去了，也就这一条。我奉劝诸位，想嚼舌头的下去嚼就行了，别在我面前说我先生的半个不字。尤其是.....”
她冷笑着看了一眼刚才高谈阔论，老公刚任科长的女人，又道:“窝囊这次词，您还是留着，给合适的人用吧。我老公和它，八字不合。”



卫爷爷的不解，父亲维护自己的话语，都在耳边响起，脑海里同时也传来了母亲的记忆。看，多优秀的父母啊，自己为什么不能原谅他们呢？每个人都很苦，情爱在其中又算些什么，从姜其羽的怀里离开，放他去与人对峙，飘到了住持身边，再不理他人。

姜其羽

苦涩，“不经历生死我也不知道原来我这么混蛋。”想拉住洵美，但穿过她的手，悄无声息。“横梁掉下来那一刻我知道你才是我生命里无法割舍的全部。”都说人死之后会变，自己确实变了，可她也变了。“怎么总是错这么一步，该死。”

桃子

“众位施主暂请稍歇。适才老衲随着诸位施主步入记忆宫殿，拾得了一封信件。似乎是写在卫风施主的。老衲不便代为拆看，便请施主自行诵读吧。”

桃子

代发：

老卫:
      老卫，这封信，见字如面。
      记得上次和你分开时，正值盛夏，这次又将分开，却也是在盛夏天了。

      你他妈的，真不是个东西啊。孩子当年出生没说一声，搞得我回家省亲时才知道有侄女了，这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现在，小希都七岁大了，你这个当爸爸的，家都没回一次，联系也不怎么联系，当真就要把伯兮一个人留在那里带孩子吗?

      前些日子我们通电话，她还开玩笑，说你在海外移情别恋，我当时就劝她不要讲这种笑话。你大概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或者任务，没办法回来罢。我告诉你，伯兮骨子里心高，是决不会在人前示弱，越是熟悉的人越是如此。你小子，可不能乱开这种玩笑啊。
      你女儿杨希这个名字，实在是难听。还是伯兮当年自己给孩子取的名字好呀。“故九万里，则风斯在下矣，而后乃今培风；背负青天，而莫之夭阙者，而后乃今将图南。”她从小就极喜欢这一句，说是将来有了孩子，男孩就叫培风，女孩就叫图南。这世上的女子都爱做柔媚娇美之态，她倒偏偏希望自己的孩子飒飒英姿，无拘无束便好。


    只是，若是不了解她的人听起来，可别还以为他重男轻女，是想要个男孩呢。


但没办法啊，这十年闹得太大，太凶。他们家也挨了整，她自己也带着孩子去过牛棚，现在别说四书五经了，半点有文化的样子，都不敢往外显。看看她现在瞻前顾后那样，成日里都害怕让女儿受她连累，哪里有半分当年咱俩熟悉的模样呢。


她还把名字改了，叫什么杨和，说是家和万事兴，真是笑话。你可能知道她有多喜欢她原来那个名字，但你一定不知道为什么。《诗经》 中开篇第一首诗，叫做《卫风-伯兮》，写的是妻子思念丈夫远征。她从前嫌“兮”字无实指，而伯又略显俚俗，那是在认识你之后，才把这个名字宝贝到不行。


说了这么多，也无非是想以后有机会了，能讨你一杯喜酒喝。虽然我现在是吃不了硬东西啦，牙齿被人全敲碎了。


当年下乡之前，我想了很久，自己哪里不如你，想来想去，就觉得你这个人纯粹，坚忍，是我万万及不上的。但临到了来，我也算坚持了一件事。他们让我说你卖国，好把你父母带下水，嘿，笑话。我今天在台上怒骂，说着世上从来没有不热爱自己国家的卫风，真是痛快。


婆婆妈妈几句吧。你收到这封信之后，如果能够回来，记得来这个村子，照顾照顾我带过的孩子们。他们是无辜的，本来该读完的书，是我没能教完。
里面有两个孩子，我最喜欢。一个叫殷步熹，一个叫陈芸箶，是我擅自替他们取得名字。你也别骂我附庸风雅，在我身上实现不了的青梅竹马，总想着，能让下一代人实现他。

这两个孩子，天资高，爱学习，悟性品性都是极好的，就是都有点小毛病。女孩子太毛躁，遇事总不能多想想，真怕她以后吃大亏啊；男孩子别看现在顽皮，但做事沉稳，识大体，将来一定有出息。就一点不好，太认死理，决定要做的事，总是多多少少做得极端了些，就怕他被人引上歪路。

刚刚还笑话你们，这两个小孩，也和我的孩子一样差不离。想看他们长大，看他们读高中， 读大学，看他们工作，社交，谈恋爱，结婚，生孩子。挫折倒也不能完全不受，就吃一两个不大不小的亏，挨两次不疼不痒的教训，也就够了。 千万别出大的岔子啊。

兄弟，别过了。

1975年，6月

书于牛棚

殷步熹

卫风 发表于 2022-1-28 17:30
“步熹，你这小子还是这么的一本正经。”“如果你能放下给自己的负重，好好的跟孩子沟通，还有什么解不开 ...

听见老卫的询问，脸上神色变得落寞痛苦，声音沙哑说道。

“十二年前，我被调去协同处理人口器官贩卖案件。明察暗访，通过各种手段最后终于揪出了一对在海关中早已腐败，沦为不法分子保护伞的夫妇，姜锡亭和贺嘉。也就是姜其羽的父母...可事后我不仅没有等来升迁和嘉奖，反而被调去了偏远地区基层整整一年...那里条件艰苦，信号未通，全靠一月一封的家书和家里沟通。可是突然有一天，家书中断了...我忧心家中有变，几次三番的请求调回，一直到两个月后才勉强批下来一个请假单。回到家后便看到未晞面如枯稿，再三追问下得知洵美她正躺在医院...双眼失明...肾也坏死了...”

哪怕事情已过去这么多年，可再次言及此处，仍是面露愁苦，痛心疾首。
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接着说道。

“原来，是因为我之前协同调查案件时手段强硬，做事缜密，挖得太深太狠，隐隐间触到了幕后的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期间也有人来试探过我，我都态度强硬的一口回绝...没想到...没想到最后却是会连累到了洵美...“

眼泪顺着沧桑褶皱的面庞潸然而下

“我前脚刚离开，又一纸调令从未晞单位发出，安排她出国深造。还有专人找到未晞，温言抚恤，称机会难得。并再三承诺，一再保证会安排妥当照料洵美的问题，那是一家省内新开办的儿童教养院，名师教养，作息统一化管理，并且有专人照料。足以让六七岁的孩子打好基础...未晞也去了现场考察，教室光鲜亮丽，宿舍温馨怡人...谁能想到...那竟然是地狱...我们可怜的洵美在里面饱受折磨...带倒刺的皮鞭...铁棒...电棍...拳打脚踢...”

“就这样反复折磨孩子们，还告诉他们，都是自己爸爸妈妈把他们送来的...把这些孩子一点点变成了话都不敢说的傻子...”

原本还想接着再解释什么，可终究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颤巍巍的飘到洵美身前，这次再没有犹豫，一把将其抱住。那些未能说出口的千言万语，最后化成了一句或许苍白无力，但又不得不一再重复的话。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