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初见六之青衫惯拂软红尘（彦鎏）

彦佑

看鎏英害羞的样子，觉得十分可爱。见她坐进了小吃摊的方桌，便去找小吃摊的老板点菜。
片刻后，赤豆元宵，小馄饨，梅花糕，茴香豆和一小盅黄酒，摆到了桌上。
入座后，对鎏英说，“这家店祖上三代都是开小吃摊的，手艺好得很。现在摊主的爷爷做赤豆元宵就很好吃，传到这一代，味道也没有什么变化，真的十分难得呢！”

鎏英

桌上的烛火昏沉，摇曳出一桌范围的昏黄。
木桌上，他端着青釉陶碗盛的赤豆元宵，移到鎏英面前。在烛光照映下，手指和团子都显得莹润似玉。
鎏英跳过前排的梅花糕，茴香豆，凝视那盅黄酒半晌，取过酒盏，倒出了一盏。
举盏饮下……

彦佑

顺着鎏英的目光，发现了她对酒的兴趣。正想帮她拿酒，她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盏下肚了。

“哇，真是好酒量！”不禁对鎏英报以称赞。

揽袖抬手，再为鎏英斟上一盏酒。而后以手支头，侧看着鎏英。见她不说话，自己便也没有说话。夜风习习，远处青楼门口的喧嚣好像另一个世界一般遥远。这份安静，反倒有些隽永的意味。

不知怎么想起有一次去东海，站在海边，润玉说，万流终入海，每个人都有他的归处。那时他在劝自己收心，不要总是过这种放浪形骸的生活。那时大海就在脚下，仍然觉得润玉说的事情太过遥远。而此刻在这小小的点心摊，却觉得隐隐约约仿佛能够看到那所谓的归处的轮廓。

慢慢地放下支撑的手臂，趴在桌子上，头枕在手臂上。看着安静吃元宵的鎏英，感觉心里十分放松，便轻轻闭上了眼睛。

鎏英

市井周遭渐渐冷清，暮鼓声已停了很久很久，更夫的打落更的敲响声由远及近地传过来。
彦佑轻浅均匀的呼吸声下，鎏英的目光一寸一寸从矮桌上的糕点挪过，停在那伏在桌前的人身上，半束发下乌黑的发丝随意散落在青衫隐隐，发带被夜风吹的有些凌乱，长长的睫羽在脸上留下淡淡的阴影，这看起来清雅淡然的表情鎏英只在他吹箫时见过，与白日间不着边际嬉笑戏耍的样子大相径庭……
到底哪个才是他？微微一愣之间， 那隐秘的情愫再度在心中一点点扩散开来， 如果能够一直这样……
就在鎏英思绪微乱之际，摊贩老板轻轻走过来，小声对鎏英歉意地说道：“客倌，我们打烊了，实在不好意思，您的这位朋友……”
鎏英连忙小声致歉：“好的，碗筷您收去吧，我这就叫醒他……”

彦佑

其实并没有睡着，只是半寐着。因为觉得在鎏英身边很舒服，所以并不乐意睁眼。注意到店主过来说打烊了，觉得很遗憾，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本来想着只好睁眼了吧，但听到鎏英说要叫醒自己，便假装继续睡着。

鎏英

鎏英试着推了推彦佑肩膀，轻轻唤道：“彦佑，醒醒。”
毫无反应，眼见碟碗全部收走，烛灯也熄灭拿走了。
这么安静的彦佑比平时看起来讨人喜欢的很，站起身走到他左侧，不知是该如何动作，还是不想叫醒他就这么一站一坐的待着。

彦佑

鎏英轻唤了一下后，便站在身侧，静静等待。从这份等待中，感受到了属于她的温柔。

于是拉住了鎏英的右手，缓缓睁眼看向她。月光下她的面庞看着有些朦胧，晕着银色的辉光，配上她不知所措的表情，让人很想把她捧在手心里。

拉过鎏英的左手和右手一起放在掌心里握住，抬头看着鎏英，很认真地问她：“鎏英，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鎏英

他正浅笑说道，语音未落时，双手指尖相缠，鎏英的肌肤微冷，却也衬得对方的体温热灼。

四周安静无声，低下头去看着他，羽睫轻颤起来，认真的盯着他的眼睛，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彦佑

“等你伤好了，可否许我，枕着你的膝，睡一个时辰？”

鎏英

话音刚落，鎏英整个人愣住了，微凉指尖也僵硬了几许。僵住的空隙中，还均出这么一点思绪思考为什么是一个时辰……

彦佑

感觉到鎏英的僵硬，对她解释道：“我很喜欢和你在一起，所以想在你走前留下一些回忆。等你回家以后，或许会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会很想你。”

握紧了鎏英微凉的双手，心底划过一丝悲伤的情绪，对鎏英笑笑说：“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鎏英

那般的凝视的眼眸让咫尺间的鎏英恍惚片刻，没来由的心中一阵酸涩。
不再言语，反手握住他的双手，闭眼默念咒诀。星移斗转间，两个已现身于高山上一处亭榭前。
“繁花似锦的世间万物，我希望你以后走到哪里看到什么，都会先想到我。我们就先从这满天星辰开始可好？”说完展了笑颜，抱膝坐于台阶下。

彦佑

并肩坐于鎏英身侧，笑道：“你倒是十分坏心眼，我本来想着难过一阵就把你忘了呢。这下好了，以后看什么都是你，身边却又没有你……哎，我这到底是遭了什么罪？”

揽住鎏英的肩膀，将她的头靠在自己肩上，抬头望向天河浩瀚，神秘又美丽。只觉得这八荒寰宇如此广阔，人在其中如此渺小如微尘，两个互相喜欢的人能够遇到是多么不容易的缘分。一起看看星星，也许已经耗尽了千百年来积攒的全部幸运吧。只觉得悲伤更加汹涌强烈，借着仰头看星星的角度憋住眼泪。

笑不出来，也说不出话。

鎏英

广阔的高山俊岭间鎏英耳朵只听到知了的清鸣之声，鼻息间全都是他身上的味道，伴着清凉的夜风，嗅到的全是冰冷，嗅进了肺腑，在心上凝结成冰。
靠在他肩上，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闭上眼睛，眼角有滚烫的东西掉落。茫然的睁开眼，星眸之中此时迷蒙一片，望着虚无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不知身在何处的怅然。
这是，眼泪……？

彦佑

正沉浸在悲伤里，感觉到肩头湿凉，心下骇然。伸手探向鎏英的眼角，摸到了冰冷的泪。心中很是不忍。鎏英看起来十分坚强，喜怒哀乐表达得并不强烈，所以很容易让他人忽视了她的感受。想到刚才自己说的话，只顾着自己为离别难受，她听了又何尝不会难受呢？她想要一起看星星，一起多些回忆，想让自己不要忘了她，这份心意……

托起鎏英的脸，吻去她眼角的泪。双唇向下，擦过她的鼻尖，含住她的朱唇。双臂紧紧地抱着她，想用紧贴的身体，炙热的深吻告诉她：这份心意我感受到了，而我也是同样的，舍不得你。

鎏英

微凉的嘴唇就这样烙下来，先是眼角，鼻尖，然后小心翼翼地印在了唇上。

那吻由浅转深的，带着烫人的温度，鎏英有一瞬觉得有被灼伤的错觉。
唇间的贴合不过片刻，分开之际，鎏英看到了他的眼睛，从他的眼睛里，折射出自己的眼睛，眼中是绝望？为何？为何绝望……是他在绝望，还是我在绝望？
只觉得心下更难受了，难受蔓延到了四肢百骸，扯住他的衣领拉回到刚才近在咫尺的距离，攫取嘴唇残留的温度，唇舌再次交缠。

彦佑

对鎏英的吻，一半是情动，一半是抚慰。而这个吻却好像点燃了鎏英心中的某些东西，她贪婪地攫取，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出什么。

一边回应着鎏英，一边上下抚着她的后背，安慰着她。在亲吻的间隙，喘息着对鎏英说：“没事的，我在这，我就在这。”

看到眼泪从她的眼眶滚落，她浑然未觉。用手指轻轻擦去她的眼泪，只觉得心都快要碎了。“都是我不好，你不要难过了。”

鎏英

听他声声安慰，不再看他，仰头盯着天空，浮云飘的很低，也飘的很快。间隙中穿过云层，星星三三两两闪烁着。很美，也很宁静。
轻声说道：“要不，我们别看星星了，少留点回忆，这样，也许就没有那么难受了，也许天亮之后，你就会忘了我。”
鎏英却还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夜空，不想移开眼睛。
本以为说完以后可以好受些，他明天还是一条快乐的小蛇，自己继续回魔界做公主，承担着公主该承担的责任。
可一想到若终有一天与他再次相见，他就这么微笑着疏远着跟自己打招呼说着客套话，好像比刚才更难受了。
不知不觉间，眼泪又像决堤一般，止不住……

彦佑

“鎏英，看着我。”唤回鎏英的注意。看她眼泪更加汹涌，眼眶也已经红肿。因为和平常威严高冷的样子大相径庭，所以不禁很不厚道地笑了笑，取出手帕来帮她擦泪。

边擦边对鎏英柔声说：“你听我说，自欺欺人是不对的。我忘不了你，你也忘不了我，不管看不看星星都是一样的。如果我当真忘了你，你指不定要哭多久呢。”亲昵地刮了下鎏英的鼻子。

“不要想得太长远，享受现在就好了。”把鎏英揽入怀中，抱着她说：“明天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呢，有想说的话，想做的事，一定要今天说，今天做。我现在就想和你在一起，做什么都可以。你呢？”

鎏英

身体被他双手带入微暖体温的胸怀，被他抱在怀中。
闻言不语，慢慢心绪渐平，不再流泪后，只是伸出手臂搂住他的腰，再没有放手，继续固执的看着云卷云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