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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袁煌

【云上倾】第三幕 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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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4-18 18:56 | 显示全部楼层
后来,江柏玉亲手将陆云赫父亲的尸身下葬,因他不识若水,便立下了无字碑。
陆云赫重伤未醒,昏迷了三天三夜,日日呼唤若水的名字。
发表于 2024-4-18 20:2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无垠的黑暗压将下来,独行在幽暗里,周身一片冷寂,风如刀割。
若水的声音似乎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找不到她,也看不见她,其间仿佛横亘千里险峰,无法企及。

发表于 2024-4-18 21:18 | 显示全部楼层
陆云赫虽是皮外伤,并无伤及肺腑,但刀伤遍布,刀口又深,药粉一次次被血水冲淡,又一次次敷上,如此重复了不知多少遍,将各种办法都用上,才止住了血,包扎好伤口。
南疆镖局之人亦不断搜集药草,全都巴巴送到陆云赫面前来,恨不能全都给他用上,而南疆药草确有奇效,三日下来,他人还未醒,伤势却已逐渐好转。
今日刚为他身上所有伤口换好了药,便又看见他紧闭的双眼微动,眉峰皱紧,断断续续喊出那个不知道已喊了多少次的名字来:“……若水……若水。”
不由得握住他抬起的手掌,小心地放回床上。
发表于 2024-4-18 21:40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从绝望窒息般的黑暗中睁开眼,熹微的光线蕴入眼帘,抬眼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挣扎着起身,却因为疼痛跌了回去,在痛感的刺激下眼底渐渐清明,看清眼前鄢然憔悴的面容。
  张了张嘴,喉咙仿佛沙砾滚过,声音暗哑晦涩,“鄢然姑娘……”
   周身萦绕不绝的伤楚在提醒梦中的惧怖惊忧都是真实存在的,不在的人确实都不在了。
发表于 2024-4-18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抬眼间突然发现陆云赫睁开了双眼,触电般缩回了手,眼角眉梢的倦色却在刹那间化作乌有,眸光温软,又惊又喜。
见他挣扎欲起,又跌回床褥,急忙按住他:“陆云赫,你别动,我看看伤口。”
查看之下,果不其然腰腹上的伤口又有血色浸透。
挽起衣袖,板着脸道:“不想伤口一直都好不了的话,不许乱动。”
动作轻缓地解开绷带,一点一点替他擦拭渗出的血液,然后又敷上厚厚的一层药粉,绑好绷带。
做完这一切,许是陆云赫已经醒了,终于有了点不自在,想说点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发表于 2024-4-18 22:5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鄢然手法娴熟,忙前忙后,加上她疲倦的脸色,不难猜出她一直在照顾自己,心生感激,
“辛苦你了。”
听她语气严肃,便也不敢再动,否则这一套清洗换药下来岂不麻烦。脑袋有些沉,似乎昏迷的时间不短,“我睡了多久?”
心中还有些挂念的事想知道,“父亲和若水在哪里?柏玉的伤势怎么样了。”
见鄢然有些神思不属,“姑娘可是累着了?”
发表于 2024-4-18 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鄢然 于 2024-4-18 23:49 编辑

倒是他先开了口。
“你睡了三天三夜,总算是醒了。”
“你师父和那位姑娘,江门主已为他们下葬。”
“江门主也已经离开了南疆,只是他走得突然,而且……似乎还受了重伤。”
说话间,那点不自然便被隐藏了起来,摇摇头,笑了笑:“陆镖主睡觉不吵也不闹,照顾起来倒也省事,累不着人。”
只是江柏玉与无挽走得匆忙,没来得及与无挽道别,对她有些担心。
发表于 2024-4-19 00:06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陆云赫 于 2024-4-19 01:23 编辑

  听到他们已经下葬不禁怅然,已经过了三天,自己醒得太晚了。
柏玉突然离开似乎另有隐情,又是在哪里受的重伤,可以去封平安信。
这么想着,躺久了关节似乎都泛着酸,试探着征询鄢然的同意,“我起身坐一会儿。”
这也算不上乱动,缓缓坐起,方才起得太急才会扯动伤口,避开拉扯之后感觉伤口并不粘腻发烫,似乎好转了许多。
向鄢然道谢后听她果然照顾了自己许久,周身如此妥帖哪里会不辛苦,“如今在下已醒过来,鄢然姑娘不如好生歇息,换镖局的弟兄来看顾我便是。”

发表于 2024-4-19 08:0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要求自己似乎没有理由拒绝,答应了他:“那陆镖主就好好休息吧。”
恰巧有人进屋送汤,陆云赫醒了的消息不多时就传遍镖局,一会儿的功夫房内就挤满了探望的人,自己便悄然退了出去,却并不离开,守在了门外。
发表于 2024-4-19 11:1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陆云赫 于 2024-4-19 12:47 编辑

   室内熙熙攘攘,川流不息,眸色平静地应答着满目关切的镖局弟兄们的嘘寒问暖,所有人都默契地没有多提其他的,也导致那几句问候关怀翻来覆去,最后是赵南辞听不下去了,让他们没话就别多留,频繁打扰镖主休息。众人想问的不敢问,想留又不知说什么,眼巴巴等着自己发话。
   眼见他们别扭地掩饰着心中的担忧,开口询问,“父亲的后事安排得如何了?”
“先前召来各地的弟兄们如何安置的?”
“遇难的百姓里是否有阿钰母女?”这个实在记不清了。
得到争先恐后的回复之后点了点头,“做得很好。”又嘱咐了几句,见到镖主思维清晰,没有颓丧的诸位这才放下悬着的心,不敢打扰,陆续离开,留下赵南辞搬来凳子,大马金刀地坐在床前准备好生照顾镖主。
与赵南辞大眼瞪小眼片刻,叹道,“你不像照顾人的,倒像监视。”
赵镖头反省是自己威压太甚,决定收敛气势,一连换了好几个娇柔的姿势,看得人眉心直跳,只好开口道,“我要给江门主写封信。”
赵南辞停下自己离奇的姿势摆弄递来纸笔,写好询问安否的信后让他把信送出去,吩咐他送晚饭时再来,“你这样看着我休息不好。”
赵镖头还想辩解几句,被自己一个眼神扫过去败下阵来,讪讪离开。
他走后室内恢复一片沉寂,一切好似跟从前一样,又不一样了。
静坐片刻,起身取下外袍穿好,一套流程下来觉得适应之后也不是很难忍受,注意一点便无妨。这段日子四下都走遍了,套问出来的位置很好辨认,定定神,推开门走了出去。
发表于 2024-4-19 11:53 | 显示全部楼层
今日阳光甚好,照得周身懒洋洋的。
老这么站着也不是事儿,就上了屋顶在屋脊上坐着,略微活动活动筋骨,便屈起双腿,以手支颐,看着镖局中人一个一个陆续从院中离开。
好像还少了一个。
嗯,果然,最后一个也出来了。
望着那个行动还稍显不便的背影,拔出头上的簪子,投壶一般瞄了瞄,掷向他的面前。
“伤还没好呢,陆镖主这是打算去哪儿。”
发表于 2024-4-19 12:47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脑后的风声不带丝毫杀意,斜斜坠至身前,伸手接住不让它落地,这样的簪子整个镖局只有一个人会戴,原来她还未离开。
“鄢然姑娘……”转身看向她,伸手递还簪子,“在下去祭拜父亲和若水。”
微一凝神,眸光沉静坚决,“我一定要去。”



发表于 2024-4-19 13:02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这样的人,这样的性子,若如不去,才当真是奇怪了。
心中轻叹,怎能拗得过他?
从屋顶站起,抖抖裙子,“许久未见这样好的日光,我也想走走。”
足尖一点,飞跃至他面前落定,自他手中接过簪子,又斜插入鬓,“我带你去吧。”
发表于 2024-4-19 14:49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陆云赫 于 2024-4-19 15:02 编辑

    簪子物归原主,手中一轻,鄢然没有劝阻自己反而愿意带路,自醒来之后时刻绷紧了心也跟着放松了一下,微微抿唇,由衷道,“多谢。”
发表于 2024-4-19 15:49 | 显示全部楼层
伸出手掌,手心朝上:“身上可有银子?”
发表于 2024-4-19 17:1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陆云赫 于 2024-4-19 17:23 编辑

“有散碎银两。” 要出门,自然不会不带银子,见鄢然有讨要之意,虽不明其理,仍取出钱袋放至她手心。
发表于 2024-4-19 17:37 | 显示全部楼层
接过钱袋,找来了一个镖局之人,将钱袋扔给他,吩咐了几句。
约莫半个时辰,那人提着蜡烛、元宝、纸钱外加一些香甜点心回来,道过谢,自己又雇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帮忙拎了东西,就领着陆云赫往郊外走去。
南疆城死去的人,有人收尸的,大多都葬在了那里。
一路走至坡脚,摸了摸小孩子的头,匀出一些点心,又将陆云赫的钱袋里剩下的银子都给了他,叮嘱了他吃饱了再回去,如果银子被抢了,好赖也填饱了肚子。
提着东西,将陆云赫带到陆老前辈和那位姑娘的墓前。
将点心蜡烛一一摆放好,便默不作声地蹲到一边烧起纸钱元宝来。
发表于 2024-4-19 23:48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陆云赫 于 2024-4-20 01:47 编辑

  鄢然步子放的很缓,边走边跟小孩聊天,跟着她走过南疆街道,仿佛重回人间,晴空蓝得澄澈。
  柏玉选的景致极好,青山忠骨,山脚下有片镜面般的小湖泊,倒映着蔚蓝天光,地势平缓,半山腰上撒下大片大片浓淡碧绿,水雾缭绕,举目远眺是绿浪翻涌的沃野。南疆的葬人宝地看上去比生人所栖息的世界更美丽平和。
   遥看依山向水出两座坟冢,一日之间,对自己极重要的两个人都死了,恍如梦魇。
   焚香磕头祭拜这个自小磨砺教导自己的人,在他坟前垂眸长跪着回忆儿时到大的点点滴滴,任由一直以来压抑的悲愤将自己淹没,同时也是在向他诉说,“我还活着。”
虽然始终没想明白,云欢为何会留自己一命。
“云赫不敢丝毫忘却您的教诲,此生定不负您所望。”

   
发表于 2024-4-20 00:22 来自手机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陆云赫 于 2024-4-20 10:53 编辑

  停在不远处的无字碑前,出神伫立,坟茔新土,远隔山海。柏玉和鄢然他们先前并不知道若水的名字,是以并未刻碑,咬破手指,以血为笔,一笔一划写下若水之墓四个字,每一划都仿佛在心上刻开一道口子,遍灌酸涩苦痛,写完竟仿佛有些脱力,无力地将额头靠在碑上遮起双眸,不管多么不甘和懊悔,都没有办法再挽回若水鲜活的生命。
“云赫始终不知若水姑娘当日之言是否为真,今你因我而起死,我答应你,你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
想到黄婶还在家里等着女儿,更是愧苦得无以复加。
“还欠姑娘一首曲子,已经练好了,你还愿意听吗?”
凡有求,必有应,自己的本意是给她一个惬意的人生,却没想到会成为葬送她生命的杀机。
流风清拂,开口唱起了那日若水母女在小院中相合的曲子。
久病初愈的声音仍带着沙哑,满心痛悔带的曲调偶尔夹着些许哽咽,这一曲唱出来想必十分难听。
本想着练好再唱不至伤耳,却始终是事与愿违,面目全非……


发表于 2024-4-20 09: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鄢然 于 2024-4-20 09:44 编辑

没有打扰陆云赫,安静地将纸钱元宝都烧进火堆里,火光离得近了,烧得脸颊发烫也浑然不觉。
湖面吹起风来,风力将往上蹿去的烟雾吹向一边,未燃烧完全的纸灰开始在地上飘扬打转儿,世间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这是逝去的人借着受供奉之际回来了,来看……思念着他的人。
捏着手中未燃尽的纸钱,抬首看向陷入悲痛的陆云赫,心中一紧,默然垂眸,所以,这是陆老前辈你也不忍心见他如此,便回来看他了吧。
想得出神,已烧到边缘的火苗舔舐手指,吃痛之下急忙松开,又有风来,将几张燃烧着的纸钱吹散,飘洒在自己垂落地面的裙摆上,火星点点,灼烧出几个黑色小洞来。
当真是狼狈不已。
好在,他不曾看见。
好在,他不会看见。

暗哑的歌声乍然响起,猛然抬首,那无字墓碑上血红之色映入眼帘。
若水之墓。
他用他的血一笔一划写下了若水之墓。
情意深切,触目惊心。
湖面腾起水气,渐浓成雾,与沃野原本缭绕的雾气缠绕,将天光湖色都遮掩起来,灰蒙蒙的一片,一如自己的心,深坠迷雾,贪恋沉沦。

忍不住想:
陆云赫。
你唱歌,真难听。
可是若水姑娘听见了,必定会很喜欢很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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