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倾】第二幕支线 娉羊山

袁煌

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因江柏玉之故，陆云赫决意涉身江湖，调查赵莺心遇害之事。这一日，他拜别师父，途径娉羊山下，想起那山中独居的老人黄知桦，便由集市中购置几方草药上山探望。不曾想，竟在此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陆云赫

黄婶身患哮症，又腿脚不便，虽热情留膳，自己却不忍她忙碌，借口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黄婶又拉着手说自己常年在外奔波女儿今日回来了，非要带她出来见见。正耐心听她絮叨时，便听见身后开门声，抬眼望去，睡眼稀松的女子正巧踏入一片余晖中，晚霞跌进院落，她的身影从融融光影中走近，带着几分慵懒随意，这青山长川，皆不及此时暮色，待看清她面容，不禁怔在原地，这不正是那夜救自己出火海的女子。

若水

“我原以为娘亲心心念念的陆门菩萨定然像庙里的菩萨一样，身高一丈，还长了三只眼睛，八只手，没想到不是这样啊。”笑盈盈地靠在门边，歪头看着院中人，失望的语气中难掩促狭。
话音刚落，偷偷瞧了瞧娘亲脸色，恐她恼自己言语轻慢，飞快转身进了屋，不多时乖巧地端着一盘糙米糕走了出来，捧到陆云赫面前：“小女若水，早闻陆镖主大名，久仰久仰。”
看娘亲一眼，继续道：“还请陆镖主原谅方才小女言行无状，请你吃糙米糕赔罪可好？”

袁煌

陆云赫为人正直，乐善好施，对孤寡老弱，尤为关照。黄婶对他满心感激，听到女儿这般调侃，顿时瞪了她一眼，嗔道：“你这丫头，莫要胡说！”

好在女儿又从厨房中端出吃食赔罪，黄婶这才满意，拉了女儿来到陆云赫跟前：“陆镖主日理万机，还不忘给老妇送来药材。方才陆镖主说有要事在身，是娘亲强留镖主片刻，阿水，娘亲承蒙镖主照拂多年，今日既有缘碰上，你可要当面谢过陆镖主才是。”

若水

对于陆云赫对娘亲的照顾实则感念不已，自己常年在外，不能侍奉在侧，心中多有愧疚，听到娘亲如此说来，更为自己不能陪伴左右而心怀歉意，为慰她心又为感谢，郑重地朝陆云赫行礼：“若水多谢陆镖主对我娘亲的照顾……这些糙米糕是娘亲亲手所做，陆镖主不妨带些上路，可以充饥。”

陆云赫

      之前一直想找到她，亦向江倾遥打听过她的消息，却未能想过能在此地骤然重逢，向来泰然自若的自己，此时竟有些许紧张，半晌才在母女和煦的互动中回过神来，恭敬向若水抱拳，声音难得带了一些局促，“在下陆云赫，见过若水姑娘。”

      见黄婶拉着若水来到身前，她欲欠身行礼，便即出手相扶，口称不必。指尖触到她手臂瞬间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突觉动作不妥，像是触电一般松开手，接下了她手中的那盘糕点，转圜间未免有些仓促，气氛有些尴尬，鬼使神差般开口道：“在下......其实也不是很急着上路。”
      见她母女二人面面相觑，心中暗暗扶额，自己这是怎么了，可也实在不愿就此离开，拿起糙米糕咬了一口，浓厚的米香混着枣香在口中散开，不甚甜，但莫名饱含着家的味道，“真好吃。”
   深吸了一口气，轻咳，“吃了一口突然觉得饿了，”强颜向黄婶道，“黄婶，可否留在下吃一顿晚膳？”
      
      

袁煌

陆云赫 发表于 2024-4-8 15:57
之前一直想找到她，亦向江倾遥打听过她的消息，却未能想过能在此地骤然重逢，向来泰然自若的自己，此 ...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啊，太好了，陆镖主能留下吃饭，老妇求之不得。”黄婶先是一愣，随即高兴地连连点头应允，“阿水，你陪陆镖主坐坐，娘现在就去准备晚饭。”

仿佛担心陆云赫反悔一样，黄婶说完就去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但她看起来十分开心，甚至哼起了小曲儿。

若水

道谢之礼还未行完就被陆云赫出手阻止，看到他触电般松开的手和不甚自然的模样，稍稍一愣，恍然间便明白过来，躲着娘亲示威一般瞪了他一眼，等他接过糕点就快速地缩回了手，背在身后，一时竟有些不自在起来。
紧接着就听到了陆云赫要留下来吃晚膳的要求，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娘亲已答应下来，只能眼瞅着她兴冲冲回到厨房张罗起来，徒留自己在这里和陆云赫大眼瞪小眼。
“嗯……陆镖主请坐吧。”指了指院中的木质桌椅，转身朝桌子旁唯一的藤椅走去，走了几步，又折返身来，举起双手小心翼翼地用拇指和食指抽回他手掌中的糙米糕盘子，然后放到桌上，将身体半卧在藤椅之上，任由裙摆垂落隐隐露出一双粉色鞋尖，随着藤椅一摇一晃，一手拿起一块糙米糕咬进嘴里，好不惬意。

陆云赫

    正庆幸黄婶没有多问，蓦然感觉到被若水姑娘瞪了一眼。见她将手背在身后，以指节摩挲着鼻尖缓解尴尬，听她唤坐就乖乖捧着盘子坐下，行藏间局促不减，还没回过神手中的盘子便被抽走，目光追随过去，见她半躺在藤椅上，吃着糙米糕，偶尔伴着黄婶口中的歌谣哼上两句，余晖像是在她脸上渡上一层浅浅金色，炫目夺人。
“若水姑娘可还生陆某的气？”

若水

虽是暮色迟迟，春日暖阳仍有余温投照，细长手指遮在额头挡住日光，被暖风拂得心思浮乱，散漫道：“如果我说我在生气，你要如何？”

陆云赫

听闻此言，肩背不由得绷紧，“自然是想法子让姑娘消气。”
抬眼时与她盈盈目光相对，有些慌乱不自在地转开了视线，“姑娘舍命相救，在下却多有失礼，实属不该。”
诚心道，“不知如何才能补偿姑娘。”最好是不要因我而不开心。

若水

陆云赫正襟危坐的模样映入眼中，斜阳在他身上渡上一层浅金色，一袭墨黑长衫束身，目光凛然，英年侠气，盯着盯着突然就想让他做一些不那么正经的事。
探头看见娘亲还在厨房忙碌，便朝陆云赫勾勾手指道：“现在就有个法子让我消气，你过来。。”

陆云赫

微微一怔，没有漏掉她脸上的促狭之意，这勾手指的动作未免也有些……不庄重。但恍若被她眼中浮动的笑意迷晕了眼，定了定神依言上前，垂眸正好看见若水发顶，她仰起脸来，笑意仿佛繁花初绽。顿觉这俯视的角度十分失礼，暗叹一声得罪，便曲腿蹲下，颇不自在地抬眼，“姑娘请讲。”

若水

见陆云赫竟曲腿蹲在自己身前，便一骨碌坐直身来，转头看他正要开口，四目相对之际，才恍然发现自己与他的距离好像太近了些，连他的呼吸都好似近在耳边。
别过头理着裙摆，状似随意地抱怨了两句，“这天都快黑了，怎么还这么热。”伸出手指了指身后的藤椅，“帮我摇藤椅。”

陆云赫

       这季节为何会热？不过只是摇藤椅就能消气的话，若水姑娘似乎也不是那么生气，心头莫名一松，含笑应下。起身行至她身后，扶起藤椅后背缓缓摇动，这个角度目光却不敢乱瞄，只盯着椅边垂散的一缕乌丝，心似乎也随着那几缕发丝上下浮动，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开始没话找话，“没想到姑娘竟是黄婶的女儿，陆某也常听她老人家念你。”
人与人的缘分真的很奇妙，本来一直想寻她却分不开身，哪知竟如此凑巧。
“圣明景山课业很重？此前往来数年也未曾遇见过。”
     

若水

见他老老实实地摇藤椅去了，便舒舒服服地躺在藤椅上，随着那一摇一晃的节奏伸直双臂伸了个懒腰，也不管那拳头会不会凑到陆云赫脸上去。
听他问话，不由支起身，回头用怀疑地目光看他：“你问这做什么？”不等他回答又躺了回去，他的手劲很好，藤椅摇得实在有些催眠，闭着眼道：“姑娘家的行踪怎么能随便告诉你。”

陆云赫

   “倒也不是相询……”只是没来由感叹怎么没早些遇见你，这话说出来似乎有些失礼，便岔开了话题，“是陆某多言了。”
见她昏昏欲睡，唇边不自觉泛起一抹笑意，“若水姑娘好生歇着。”

袁煌

夕阳西下，炊烟袅袅，不一会儿，屋中飘来了饭菜的香味，晚膳备好，黄婶端了菜，笑着招呼二人：“都是几道家常菜，陆镖主莫要嫌弃。”

她一抬头，看到女儿在躺椅里昏昏欲睡，倒让陆云赫给她摇藤椅，气不打一处来，放下菜碗就跑出来，轻拍了女儿几下，埋怨道：“让你招待陆镖主，你怎么自个儿躺着睡觉，可太失礼了…你不是才睡醒吗，怎么又躺下了，莫不是身上哪里不舒服…”她絮絮叨叨，本是要数落女儿，可见她难掩倦色，想到她常年在外奔波也不知是不是身上有什么痛啊病的，这孩子怕自己担心也从不同自己讲，不由得又心疼起来，手转了个方向，往她额头探去。

若水

听见娘的声音猛然睁开眼，身下藤椅依旧摇晃着，只觉方才意识朦胧，依稀记得陆云赫应了几句话，就什么也不记得了，自己竟然真的睡着了，怔怔地看着娘亲关切的脸，回过神来已是听懂她在说些什么，连忙起身将人抱住，拖长尾音：“娘亲~我没事，我好好的呢，没有生病。只是这几日赶路回来是有些累了，而且陆镖主的手艺可好……”完了，娘亲说什么来着，让你招待陆镖主……没法解释了，勉强说完一个“了”字，眼睛开始寻找救兵，也没别人了，手指了指陆云赫，一本正经道：“娘亲，我刚才听见陆镖主肚子叫了，他肯定饿坏了，我去帮你抬菜。”
急忙跳下藤椅，将饭菜抬到院中，招呼两人坐下，见娘亲又要说些什么，搂着她的胳膊撒着娇转移话题：“娘亲你偏心，是不是因为陆镖主在，才做这么多好吃的。”
又看向陆云赫：“陆镖主，你不是饿了吗，多吃点。”

袁煌

若水 发表于 2024-4-8 21:57
听见娘的声音猛然睁开眼，身下藤椅依旧摇晃着，只觉方才意识朦胧，依稀记得陆云赫应了几句话，就什么也不记 ...

黄婶又好气又好笑，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

“对对对，娘亲偏心，谁让我家女儿整日里行踪不定，哪像人家陆镖主这样扶危救难，胸怀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