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上倾】第五章 情乱

袁煌

真相一经揭露，痛入骨髓，尽致淋漓。

蝎尸毒在江柏玉胸口蔓延，他无法阻止近乎崩溃想要为他找到解药的江倾遥，眼前一黑，在聂无挽的怀中昏迷了过去。

聂无挽

没有随着鄢然一同去寻江倾遥，反倒是悄然跟回了江府。

站在鄢然身边的时候，看到她为自己焦急心疼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一切都不关她的事。
明明簪子已经托她摧毁了，明明是让她把赵莺心带走安葬，明明凶案现场没有找到簪子，明明没有人剥尸体的皮，为什么……

为什么这一切变成这样。

比起眼前糟糕的一切，更害怕去想那个从小到大深信不疑的姐姐，在这场阴谋当中究竟扮演了怎样一个角色。

是因为她手腕上的毒吗？
姐姐啊…无挽错了。

即使不是她做的，自己眼前处境又能如何，会好点吗？
依旧是一步错，步步错，从第一个谎言开始，便愈陷愈深。

吴蔚连夜将府内一切红绸取下，江府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本一片欢天喜地的江府，此时安静得令人窒息。
他说夫人，你该给门主一个解释。

夫人……

停在柏玉屋外，却没有勇气推开那一扇门。
你若跟了我……就注定一生跌宕，难有安稳……你可还愿嫁我……
他的低语不断在耳畔响起，却恍若隔世……
这一切都是无挽带来的，不是你的错。

时隔多日，终于还是推开了那扇门，迟迟才敢进门。
柏玉还是一袭不染尘埃的白衣，此时他一人立于窗边，望着手中那枚白玉兰簪子出神。察觉到自己的到来，他却没有抬头，似乎厌倦得
不愿多见自己一眼。
静静地站在他身侧，准备好的话语如鲠在喉，方才的勇气在此时尽数瓦解。

江柏玉

蝎尸毒在体内侵蚀，意识一直坠在梦中，醒不过来。

仿佛看见，槐花树下，无挽一袭薄裙，月光皎洁，花瓣飘摇。只是一个晃眼，又来到莺心的墓前，曾经的自己，立下的誓言：此仇不报，枉为人。

恍惚中，又仿佛看到架在倾遥脖子上的剑，以及远去的抓不住的倾遥的身影。整个世界突然空空荡荡，茫然无边。

不知在梦魇中挣扎了几日，逐渐清醒过来。才知倾遥竟是以永远留在极乐地宫为代价，换回了解药。这一刻，无比的痛恨自己，自己之前所追求的一切，还有何意义？

命吴蔚将府内所有喜庆的红色换下，将自己关在房内，隔绝一切。

江柏玉

聂无挽 发表于 2024-4-23 10:43
没有随着鄢然一同去寻江倾遥，反倒是悄然跟回了江府。

站在鄢然身边的时候，看到她为自己焦急心疼的模样 ...

身后的动静打断了思绪，察觉她的到来，却没有抬头。

良久的沉默无语，内心煎熬。

终是回过头，捏着手里的白玉兰簪子，凝视着她：“是你，杀了她？”

聂无挽

江柏玉 发表于 2024-4-23 11:12
身后的动静打断了思绪，察觉她的到来，却没有抬头。

良久的沉默无语，内心煎熬。

你可知莺心因何而死么？

他的语气是自己从未听过的冷漠，脑海中突兀地忆起这句话来，心尖下意识地传出裂痛感，仿佛这句话已积埋在心里千年万年，现在终于不堪重负，呛血而出，摔得人头破血流。

手心早已被指尖刺得血肉模糊，要怎么开口回答他。

是，赵莺心是自己第一个杀的人。

这个回答，是他想听到的吗？还是，是再捅他一次…

良久，闭上双眼，点了点头。

江柏玉

聂无挽 发表于 2024-4-23 14:01
你可知莺心因何而死么？

他的语气是自己从未听过的冷漠，脑海中突兀地忆起这句话来，心尖下意识地传出裂 ...

她点了头，手中的簪子刺入掌心，心中寒意顿生。

“当初我遇见你，也是刻意为之？你接近我，也是你义父丁隐的阴谋？修十山的所为也是为了栽赃陷害？破坏我和赵奢之间的关系，嫁给我，也是预谋已久？为了上云诀，你和你的义父真是用心良苦。”

聂无挽

江柏玉 发表于 2024-4-23 14:31
她点了头，手中的簪子刺入掌心，心中寒意顿生。

“当初我遇见你，也是刻意为之？你接近我，也是你义父丁 ...

“如果我说，我对你的情义没有半分虚假，你还会信我吗?”

语调轻轻，眼眶生疼，不会哭的人偶，第一次下山哪里懂得什么是杀人，哪里懂得什么是喜欢，只知道想离他近一些，再近一些。

“当年我奉义父之命下山，破坏你与尚武门联姻，我没得选，作为义父寄予厚望的义女聂无挽，我能做的只有服从。”

“杀死赵莺心的人是我，第一次从你手中接过这枚簪子的人也是我。”

“你想为她报仇吗？如果……如果，当初真的是我和她遇到了傅修十，你希望活下来的人是谁？”

江柏玉

聂无挽 发表于 2024-4-23 15:11
“如果我说，我对你的情义没有半分虚假，你还会信我吗?”

语调轻轻，眼眶生疼，不会哭的人偶，第一次下 ...

“失忆是假，柔弱无助是假，初见时便说心仪于我，想来也是假。如今你所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如何能知？” 簪子越刺越深，血汩汩而流。

“无挽，我也想信你，所以我更痛恨我自己！这世上本就没有如果，傅修十没有杀莺心，是你杀了莺心。你现在反倒来问我希望谁活下来？你觉得我会希望莺心死么？”

不想再看见她，走到门边打开门：“你为何不随着鄢然一起离开？回丁隐山去？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我怕我真会杀了你。” 冷笑一声：“对了，我何德何能，能杀得了丁隐虚空掌的传人聂无挽？”

聂无挽

江柏玉 发表于 2024-4-23 15:56
“失忆是假，柔弱无助是假，初见时便说心仪于我，想来也是假。如今你所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我如 ...

鲜红刺目，伸手想要阻止他自残的行为，却正正对上江柏玉绝望又厌恶的目光，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个一世骄傲的男子一声声质问着自己，这些年，他承受过发妻之死，承受过妹妹的离去，承受过尚武门的孤立，可像现在这般神情，自己从未见过。

伸出去的手一顿，最终收了回来，慢慢往外走去，克制着自己的行为，将自己的手腕擒得泛红，却在他即将把门关上的那一瞬间，回过头。

“是。我是杀了她。我每天晚上都做噩梦，一夜一夜的睡不着，一遍一遍在心里梦里质问自己，我杀的第一个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梦里她巧笑倩兮与江柏玉并肩而立，她倚在他的怀中，微笑地看着自己，自己每向前走一步，她的血泪便落下一分。

“从小我就知道，我长大后会成为义父的一柄剑。一柄绝好绝美的剑，他剑指哪里，我便会替他杀向哪里。”

“这柄剑怎么会喜欢上人呢？但是偏偏…江柏玉，最后再信我一次，你是我下山后认识的第一个人，我装成失忆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我不知道这叫喜欢，我只知道脸红是真，心跳加速是真，白茫茫雪夜里，想为你披衣也是真。”

“中途……我有想过就此离开江府，可是你的那封信，又让我贪心留了下来。我对你的情义没有半分虚假，我不奢求你能原谅我，哪怕你要为她报仇，我亦心甘情愿死在你的手中。”

“我不会离开江府，我不会离开你身边，江柏玉，我的这条命，随时等你来取。”

江柏玉

聂无挽 发表于 2024-4-23 17:24
鲜红刺目，伸手想要阻止他自残的行为，却正正对上江柏玉绝望又厌恶的目光，整个人怔在原地。

这个一世骄 ...

关门的手顿了一顿，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爱和恨意还有对莺心的愧疚相互交织，把心绞碎，尸骨无存：“请便。”

说完便将面前的门紧紧关上，久立不动。

聂无挽

江柏玉 发表于 2024-4-23 18:15
关门的手顿了一顿，凝视着眼前的女子，爱和恨意还有对莺心的愧疚相互交织，把心绞碎，尸骨无存：“请便。 ...

“杀妻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枉为人。”
“你若跟了我，便注定了一生跌宕，难有安稳，你可惧？”
“你可知莺心因何而死？”
“聂无挽，你可愿嫁我？”
“……”
“请便。”

“哈。”
伫立在门前，终于忍不住发出厌恶自己的一声轻笑。
笑声过后，是寒冷砭骨的恐慌，击得不堪一击的人垂下了头，倚着门缓缓坠下，颤着肩臂，紧紧环抱自己的双膝，一颗心似是溺没在了那个冬夜池水里，无人搭救。

袁煌

一门之隔，遥不可及。

自此以后，江柏玉没有和聂无挽说过一句话，他不愿意再接受她的温柔小意，宁愿喝得酩酊大醉也不愿与她相见。这江湖风声总一日千里，不日，丁隐义女聂无挽杀死赵莺心一事传遍整个江湖。誓忠江氏之辈群起而攻之，不断挑衅丁隐山门徒，死伤不断，而江柏玉任由事态发展，至始至终都没有向外表明任何态度。聂无挽承受着整个江府对她的冷漠，日复一日地打理江府内务，烹粥煮汤，即使那羹汤每一日都被原封不动地收走。

江柏玉知道自己应该恨她的，可时间长了，当他透过云翳斑驳的窗棂，望见那拂柳下面容哀伤的女子，还是会忆起往昔朝朝暮暮，那其中皆是缱绻爱意。而有一天，聂无挽的突然离开，终于让他心如死灰。

他恨聂无挽，也恨这样懦弱的自己，但是他并没有那么多收拾自己心情的时间，因为江倾遥至今毫无音讯。江柏玉发动所有的势力，广发英雄帖，悬赏黄金万两，只为找到妹妹。

袁煌

日长似岁，短短一月，像是一生这般漫长。
这日，江柏玉与吴蔚继续行在寻找江倾遥的路上，却远远见到一群带刀男子围住一位头戴斗笠的女子，你远远听见那带头之人话语张扬：“你一介江氏弃女，胆敢只身前往墨城，今日，我便要替那侄女复仇。”

聂无挽

似是笑了笑，轻轻抬手，将斗笠取下，慢声细语地说：“你们可想清楚了，要与我丁隐山为敌？”

袁煌

听见丁隐山三字，带头之人明显有些迟疑，踌躇之际，有人发现了不远处的江柏玉一行人。

那几人来回看了几眼，向江柏玉喊话道：“我等替江门主清理门户，难不成江门主还要护这个妖女不成?”

江柏玉

面无表情地回应道:“路过罢了，你们请便。”

聂无挽

随着他们的目光，侧眸望去，见到那人，顿时僵在原地，一时间不知是惊是喜。
数日不见，他又沧桑了不少，然而他却眺向前路，从始至终都没有往这边看过一眼。

袁煌

那几人见江柏玉如此态度，再无顾忌，当即围攻而上，一人对着聂无挽的胸口猛然一击，一掌将她打出几丈之远。

吴蔚

向来都是言出令行，但这次却停下了脚步，频频回头，踌躇问道：“公子，当真不管聂姑娘吗？”
说话间，见聂无挽被一掌打飞，大步上前拦在江柏玉身前：“公子，你看，聂姑娘好像不是他们的对手。”

江柏玉

吴蔚 发表于 2024-4-23 23:23
向来都是言出令行，但这次却停下了脚步，频频回头，踌躇问道：“公子，当真不管聂姑娘吗？”
说话间，见聂 ...

吴蔚拦住去路，有些烦躁地回头，只见那人对着无挽的胸口便是猛然一击， 一掌将她打出几丈之远。

无挽重新站起身，招式精密，出手却无力，她只能勉强躲避，看起来丝毫没有还击之力。来人三剑齐下，划破了她的面容，刺穿了她的衣衫，她重重跌倒在地，竟有一口鲜血从嘴中喷涌出来。

她的衣衫已被划破,狼狈地倒在地上，望着她这副柔弱的模样,一股怒气油然而生。

大步跨至她身旁，不可置信地问道:“丁隐亲传的义女，何时变得这般不堪?”

凉薄的语气中透着对她的鄙夷与愤怒:“聂无挽，你还在演戏吗?”